瞳却抽回了手,笑:“如有诚意,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?”
黑暗的牢狱,位于昆仑山北麓,常年不见阳光,阴冷而潮湿。
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。。
“来!”。
“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,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?!”
“当年那些强盗,为了夺取村里保存的一颗龙血珠,而派人血洗了村寨。”瞳一直望着冰下那张脸,“烧了房子,杀光了人……我被他们掳走,辗转卖到了大光明宫,被封了记忆,送去修罗场当杀手。”。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!
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,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
红色的雪,落在纯黑色的剑上。血的腥味让两日一夜未进食的胃痉挛起来,说起来,对于他这个向来有手不沾血习惯的人来说,这次杀的人实在是……有点太多了。
他们之间,势如水火。。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“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,嚓的一声,玉座被贯穿了!!
黑暗中有个声音如在冥冥中问他。明介,你从哪里来?。
旋妙风默然低下了头,不敢和她的眼光对视。。
“忽然听得空中扑簌簌一声,一只鸟儿咕噜了一声,飞落到了梅树上。!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!
“小夜姐姐?”回忆忽然和眼前重合了,他抓住了面前人的手,忽然间觉得疲倦和困乏,喃喃道,“都是假的……都是假的……”
““没,呵呵,运气好,正好是妙水当值,”妙火一声呼啸,大蛇霍地张开了嘴,那些小蛇居然就源源不断地往着母蛇嘴里涌去,“她就按原先定好的计划回答,说你去了长白山天池,去行刺那个隐居多年的老妖。”!
“怕是不够,”宁婆婆看着她的气色,皱眉,“这一次非同小可。”。
“他展开眉头,长长吐出一口气:“完结了。”。
“若不能杀妙风,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。
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!
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。
“她的手衰弱无力,抖得厉害,试了几次才打开了那个羊脂玉瓶子,将里面剩下的五颗朱果玉露丹全部倒出——想也不想,她把所有的药丸都喂到了妙风口中,然后将那颗解寒毒的炽天也喂了进去。。
廖青染看着他,眼里满含叹息,却终于无言,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。
“瞳在黑暗中霍然坐起,眼神里闪着野兽一样的光:不好!!
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。
“你拿去!”将珠子纳入他手心,薛紫夜抬起头,眼神里有做出重大决定后的冲动,“但不要告诉霍展白。你不要怪他……他也是为了必须要救的人,才和你血战的。”。
“什么意思?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,难道是为了……。
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,他怔怔想了半晌,忽然觉得心惊,霍然站起。……
教王沉吟不语,只看着这个心腹弟子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种种表情,不由暗自心惊:不过短短一个月不见,这个孩子已经不一样了……十几年如一日的笑容消失了,而十几年如一日的漠然却被打破了。
“不过,谷主最近去了昆仑给教王看病,恐怕好些日子才能回来。”霜红摸了摸雪鹞的羽毛,叹了口气,“那么远的路……希望,那个妙风能真的保护好谷主啊。”
“咕咕。”一只白鸟从风里落下,脚上系着手巾,筋疲力尽地落到了窗台上,发出急切的鸣叫,却始终不见主人出来。它从极远的北方带回了重要的信息,然而它的主人,却已经不在此处。。
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,穿过了夏之园去往湖心。妙风安静地跟在她身后,脚步轻得仿佛不存在。。
“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,直插入地,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。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,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。鸦雀无声的沉默。。
“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,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。
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!
“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,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……”
“薛紫夜一瞬间怔住,手僵硬在帘子上,望着这个满面微笑的白衣男子。。
这个女子,便是雅弥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人吗?她改变了那个心如止水没有感情的妙风,将过去的雅弥从他内心里一点点地唤醒。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!
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