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。

    是的，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，那么，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

    “我出手，总比你出手有把握得多。”薛紫夜冷冷道，伸着手，“我一定要给明介、给摩迦一族报仇！给我钥匙——我会配合你。”。

    于是，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，你一觞，我一盏，没有语言，没有计较，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，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，一分分地饮尽。。

    ““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，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！”

    “在摩迦村寨时的朋友？”霍展白喃喃，若有所思——这个女人肯出手救一个魔教的杀手，原来是为了这样的原因？她又有着什么样的往昔呢？。

    他几乎是发疯一样将沐春风之术用到了极点，将内息连续不断地送入那个冰冷的身体里。！

    到了庭前阶下，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，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，静静地凝视着他，眼里充满了悲伤。

    为什么要想起来？这样的往事，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！

    她急急伸出手去，手指只是一搭，脸色便已然苍白。。

    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，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，不停地扭曲，痛苦已极。。

    “妙空侧过头，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，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——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，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，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，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、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。！

    然而刚想到这里，他的神志就开始慢慢模糊。。

    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？她摇了摇头，有些茫然，却感觉到手底下的人还在剧烈发抖。。

    “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，遇到什么样的事，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。有时候，一个不经意的眼神，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，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。！

    恐惧什么呢？那个命令，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！

    “啊！”她一眼望过去，忽然间失声惊呼起来——

    “她拿着手绢，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，温柔而妥帖，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！

    “都什么时候了！”薛紫夜微怒，不客气地叱喝。。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？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，难道是为了……。

    他在暗中窥探着那个女医者的表情，想知道她救他究竟是为了什么，也想确认自己如今处于什么样的境地，又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——他是出身于大光明宫修罗场的顶尖杀手，可以在任何绝境下冷定地观察和谋划。。

    雪怀……这个名字，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——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。！

    “知道。”黑夜里，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，“各取所需，早点完事！”。

    “他是多么想看清楚如今她的模样，可偏偏他的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了。。

    而风雪里，有人在连夜西归昆仑。。

    “榻上的人细微而急促地呼吸着，节奏凌乱。！

    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仿佛，那并不是他的名字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，墨魂剑下垂指地，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。。

    ““什么？”妙风一震，霍然抬头。只是一瞬，恳求的眼神便变转为狂烈的杀意，咬牙，一字一句吐出：“你，你说什么？你竟敢见死不救？！”。

    薛紫夜刹那间便是一惊：那、那竟是教王？……

    然而，偏偏有一些极久远的记忆反而存留下来了，甚或日复一日更清晰地浮现出来。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还不能彻底忘记呢？

    瞳的眼神渐渐凝聚：“妙水靠不住——看来，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。”

    “咔！”白色的风在大殿里一掠即回，手刀狠狠斩落在瞳的后背上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随后奔到，眼看妙风倒地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。。

    ““哦？”霍展白有些失神，喃喃着，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？”。

    “那种痛是直刺心肺的，几乎可以把人在刹那间击溃。。

    飘飞的帷幔中，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，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，“是啊……是我！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——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，光用金针刺入，又怎么管用呢？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，才能钉死你啊！”！

    ““什么！”薛紫夜霍然站起，带翻了桌上茶盏，失声惊呼，“你说什么？！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
    然而话音未落，妙风在一瞬间低下了头，松开了结印防卫的双手，抢身从雪地上托起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！同时，他侧身一转，背对着飞翩，护住怀里的人，一手便往她背心灵台穴上按去！。

    妙风恭声：“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。”！

    她笑了起来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放心，我会信守诺言——毕竟要了那个女人的命也没任何意义。”顿了顿，妙水脸上却浮出了难以掩饰的妒忌：“只是没料到你和妙风这两个无情之人，居然不约而同地拼死保她，可真让人惊奇啊！那个薛谷主，难道有什么魔力吗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