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被这个小丫头说得脸上阵红阵白，觉得嘴里的莲子粥也没了味道：“对不住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！你还问我为什么！”妙水大笑起来，一个巴掌扇在教王脸上，“你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——二十一年前，楼兰一族在罗普附近一夕全灭的事，你难道忘记了？”

    “唉……”他叹了口气——幸亏药师谷里此刻没有别的江湖人士，否则如果这一幕被人看到，只怕他和薛紫夜都会有麻烦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，颓然地将酒放下，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
    “的确是简单的条件。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，忽然提出和解，却不由让人费解。！”

    这、这是怎么回事！”他终于忍不住惊骇出声，跳了起来。。

    “无妨。”试过后，他微微躬身回禀，“可以用。”！

    他对谁都温和有礼，应对得体，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，他只是笑笑，说：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，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，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，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

    眼前依稀有绿意，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？

    然而在这样的时候，雅弥却悄然退去，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。

    “难得你又活着回来，晚上好好聚一聚吧！”他捶了霍展白一拳，“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，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。！

    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，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，更不可大意。。

    旋那声称呼，却是卡在了喉咙里——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，应该称其前辈；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，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？。

    “没错……这次看清楚了。！

    “我明白了。”没有再让他说下去，教王放下了金杖，眼里瞬间恢复了平静，“风，二十八年了，这还是你第一次顾惜别人的死活。”！

    一声呼哨，半空中飞着的雪鹞一个转折，轻轻落到了他的肩上，转动着黑豆一样的眼珠

    ““秋夫人的病已然无大碍，按我的药方每日服药便是。但能否好转，要看她的造化了。！

    从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，看过的，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——从有记忆以来，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，没什么好大惊小怪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。。

    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，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。。

    他微微一惊：竟是妙空？！

    那些冰壁相互折射和映照，幻化出了上百个影子，而每一个影子的双眼都在一瞬间发出凌厉无比的光——那样的终极瞳术，在经过冰壁的反射后增强了百倍，交织成网，成为让人避无可避的圈套！。

    “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？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，没有立刻回答，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。。

    ““我先走一步，”他对夏浅羽道，“等临安的事情完结后，再来找你们喝酒。”！

    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，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，带着敬佩。。

    “见死不救？”那个女子看着他，满眼只是怜悯，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当年那些强盗，为了夺取村里保存的一颗龙血珠，而派人血洗了村寨。”瞳一直望着冰下那张脸，“烧了房子，杀光了人……我被他们掳走，辗转卖到了大光明宫，被封了记忆，送去修罗场当杀手。”。

    “青染对我说，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，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，和他并肩疾驰，低声道，“她一直装作痴呆，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……

    “不要担心，我立刻送你回药师谷。”妙风看到那种诡异的颜色，心里也隐隐觉得不详，“已经快到乌里雅苏台了——你撑住，马上就可以回药师谷了！”

    “等回来再和你比酒！”

    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，然而他却恍如不觉。。

    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，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
    “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，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，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，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。。

    “所以，下手更不能容情。。

    瞳的手缓缓松开，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。！

    “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，不瞑的双目圆睁着，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在酒坛空了之后，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垂头沉默。。

    妙风点点头：“妙水使慢走。”！

    渐渐地，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，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，对着虚空举起了杯：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