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
薛紫夜一震,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,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,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,失声痛哭。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。
““霍公子,快把剑放下来!”霜红看到瞳跌倒,惊呼,“不可伤了明介公子!”!”
她冷笑起来,讥讽:“也好!瞳吩咐了,若不能取来你的性命,取到这个女人的性命也是一样——妙风使,我就在这里跟你耗着了,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吧!”。
是马贼!!
“有请薛谷主!”片刻便有回话,一重重穿过殿中飘飞的经幔透出。
“雅弥!”薛紫夜脸色苍白,再度脱口惊呼,“躲啊!”
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,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,手伸向腰畔,却已然来不及。。
薛紫夜用尽全力戳着土,咳嗽着。开始时那些冻土坚硬如铁,然而一刀一刀地挖下去,匕首下的土地开始松软,越到后来便越是轻松。一个时辰后,一个八尺长三尺宽的土坑已然挖好。。
“他一路策马南下,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!
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——。
旋“好!”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,“五年内,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!”。
““你终于想起来了?”她冷冷笑了起来,重新握紧了沥血剑,“托你的福,我家人都死绝了,我却孤身逃了出来,流落异乡为奴。十五岁时,运气好,又被你从波斯市场上买了回来。”!
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!
是她?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?!
““……”那一瞬间,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,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!
“——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?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!”。
“雪怀……十四岁那年我们在冰河上望着北极星,许下一个愿望,要一起穿越雪原,去极北之地看那梦幻一样的光芒。。
“是。”妙风垂下头。。
沐春风?她识得厉害,立刻提起了全身的功力竭力反击,双剑交叠面前,阻挡那汹涌而来的温暖气流——雪花轰然纷飞。一掌过后,双方各自退了一步,剧烈地喘息。!
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,不瞑的双目圆睁着,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。
“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,霍地低头:“薛谷主!”。
假的……假的……这一切都是假的!他不过是坠入了另一个类似瞳术的幻境里!。
““霍展白……鼎剑阁的七公子吗?”妙火喃喃,望着雪地,“倒真是挺扎手——这一次你带来的十二银翼,莫非就是折在了他手下?”!
整个天和地中,只有风雪呼啸。。
“风,在贵客面前动手,太冒昧了。”仿佛明白了什么,教王的眼睛一瞬间亮如妖鬼,训斥最信任的下属——敢在没有得到他命令的情况下忽然动手,势必是为了极重要的事吧?。
“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。
不知过了多久,她从雪中醒来,只觉得身体里每一分都在疼痛。那种痛几乎是无可言表的,一寸一寸地钻入骨髓,让她几乎忍不住要呼号出声。……
西出阳关,朔风割面,乱雪纷飞。
“我已让绿儿去给你备马了,你也可以回去准备一下行囊。”薛紫夜收起了药箱,看着他,“你若去得晚了,耽误了沫儿的病,秋水音她定然不会原谅你的——那么多年,她也就只剩那么一个指望了。”
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。
“霍公子,”廖青染叹了口气,“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,因为——”。
“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。
“二十多年后,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,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。。
奇怪,去了哪里呢?!
“一个杀手,并不需要过去。……”
““雅弥,不要哭!”在最后一刻,她严厉地叱喝,“要像个男子汉!”。
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。
她失去了儿子,猝然疯了。!
是谁……是谁将他毁了?是谁将他毁了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