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，但此刻在这片看不到头的雪原上，这一场跋涉是那样无助而绝望。这样相依踉跄而行的两人在上苍的眼睛里，渺小如蝼蚁。

    “啪嗒！”明力的尸体摔落在冰川上，断为两截。

    “从今天开始，徐沫的病，转由我负责。”。

    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
    “不同于冬之馆和秋之苑，在湖的另一边，风却是和煦的。！”

    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，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。

    也只有这样，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！

    妙风低下头，望着这张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的依赖，忽然间觉得有一根针直刺到内心最深处，无穷无尽的悲哀和乏力不可遏制地席卷而来，简直要把他击溃——在他明白过来之前，一滴泪水已然从眼角滑落，瞬间凝结成冰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

    那几乎是中原武林新一代力量的凝聚。八剑一旦聚首，所释放的力量，又岂是群龙无首的大光明宫弟子可以抵挡？。

    她惊呼一声，提起手中的沥血剑，急速上掠，试图挡住那万钧一击。然而这一刹，她才惊骇地发现教王的真正实力。只是一接触，巨大的力量涌来，“叮”的一声，那把剑居然被震得脱手飞出！她只觉得半边身子被震得发麻，想要点足后退，呼啸的劲风却把她逼在了原地。。

    ““小心，沐春风心法！”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，失声提醒。！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，双肩激烈地发抖，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，却终于无法掩饰，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
    旋什么意思？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，难道是为了……。

    “廖青染俯身一搭脉搏，查看了气色，便匆忙从药囊里翻出了一瓶碧色的药：“断肠散。”！

    这支箭……难道是飞翩？妙风失惊，八骏，居然全到了？！

    “薛谷主，你醒了？”乐曲随即中止，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

    “醒来的时候，天已然全黑了。！

    “唉，那么年轻，就出来和人搏命……”他叹息了一声，剑尖如灵蛇一般探出，已然连续划开了对方身上的内外衣衫，剑锋从上到下地掠过，灵活地翻查着他随身携带的一切。。

    ““好！”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，“五年内，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！”。

    那些马贼发出了一声呼啸，其中一个长鞭一卷，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惊呆了的孩子卷了起来，远远抛到了一边——出手之迅捷，眼力之准确，竟完全不似西域普通马贼。。

    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，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。！

    妙水面上虽还在微笑，心下却打了一个突愣：这个女人，还在犹豫什么？。

    “而流沙山那边，隐隐传来如雷的马蹄声——所有族人露出惊慌恐惧的表情。。

    怎么……怎么又是那样熟悉的声音？在哪里……在哪里听到过吗？。

    ““不！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，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，只透出一种疲惫。！

    妙风不动声色：“路上遇到修罗场的八骏，耽搁了一会儿。”。

    “等我回来，再和你划拳比酒！”。

    “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，拿起茶盏：“如此，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。”。

    他极力控制着思绪，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。苍白修长的手指，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，感触着冰冷的锋芒——涂了龙血珠的剑刃，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，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。……

    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，假戏真做的他，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。

    而每个月的十五，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

    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。

    妙风看了她许久，缓缓躬身：“多谢。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沉默，许久许久，开口：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
    “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，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，牛角琢成，装饰着银色的雕花，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。

    “睁开眼睛。”耳边听到轻柔的吩咐，他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睛。！

    “大光明宫教王麾下，向来有三圣女、五明子以及修罗场三界。而风、火、水、空、力五明子中，妙水、妙火、妙空、明力都是中原武林闻声变色的人物，唯独妙风最是神秘，多年来江湖中竟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，据说此人是教王的心腹，向来不离教王左右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霍展白在一旁听着，只觉得心里一跳。。

    “怎么？不敢分心？”飞翩持剑冷睨，“也是，修罗场出来的，谁会笨到把自己空门卖给对手呢？”。

    她还在微弱地呼吸，神志清醒无比，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，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——他被这一笑惊住：方才……方才她的奄奄一息，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？她竟救了他！！

    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，重新闭上了眼睛，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