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薛紫夜急促地呼吸，脸色苍白，却始终不吐一字。

    “好了，事情差不多都了结了。”瞳抬头看着霍展白，唇角露出冷笑，“你们以为安排了内应，趁着教中大乱，五明子全灭，我又中毒下狱，此次便是手到擒来？”

    手心里扣着一面精巧的菱花镜——那是女子常用的梳妆品。。

    那是楼兰的《折柳》，流传于西域甚广。那样熟悉的曲子……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？。

    ““看啊，真是可爱的小兽，”教王的手指轻轻叩着玉座扶手，微笑道，“刚吃了乌玛，心满意足得很呢。”！”

    薛紫夜醒来的时候，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。。

    妙水吃惊地看着她，忽地笑了起来：“薛谷主，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——我凭什么给你？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！”！

    随着他的声音，瘫软的看守人竟然重新站了起来，然而眼神和动作都是直直的，动作缓慢，咔嚓咔嚓地走到贴满了封条的门旁，拿出了钥匙，木然地插了进去。

    明介？妙风微微一惊，却听得那个女子在耳边喃喃：

    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。。

    这个声音……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？！。

    “你，从哪里来？！

    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”。

    旋明日，便要去给那个教王看诊了……将要用这一双手，把那个恶魔的性命挽救回来。然后，他便可以再度称霸西域，将一个又一个少年培养为冷血杀手，将一个又一个敌手的头颅摘下。。

    ““那么，”她纳闷地看着他，“你为什么不笑了？”！

    妙风眼神微微一变：难道在瞳叛变后的短短几日里，修罗场已然被妙水接管？！

    侍女们讷讷，相顾做了个鬼脸。

    “雪不停地下。她睁开眼睛凝望着灰白色的天空那些雪一片一片精灵般地飞舞，慢慢变大、变大……掉落到她的睫毛上，冰冷而俏皮。！

    那一天，乌里雅苏台东驿站的差吏看到了着辆马车缓缓出了城，从沿路的垂柳中穿过，消失在克孜勒雪原上。赶车的青年男子手里横着一支样式奇怪的短笛，静静地反复吹着同样的曲调，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在风雪里飞扬。。

    “手无寸铁的她，眼睁睁地看着金杖呼啸而落，要将她的天灵盖击得粉碎。。

    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，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。

    他看得出神。在六岁便被关入黑房子，之后的七年里他从未见过她。即便是几天前短暂的逃脱里，也未曾看清她如今的模样——小夜之于他，其实便只是缺口里每日露出的那一双明眸而已：明亮，温柔，关怀，温暖……黑白分明，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！

    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，让他心里骤然一震——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，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！这样的眼睛……这样的眼睛……记忆里……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躺在雪谷热泉里，苍白的脸上渐渐开始有了血色，胸臆间令人窒息的冰冷也开始化开。温泉边上草木萋萋，葳蕤而茂密，桫椤树覆盖了湖边的草地，向着水面垂下修长的枝条，无数蝴蝶有的在飞舞追逐，有的停栖在树枝上，一串串地叠着挂到了水面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怔住，握剑的手渐渐发抖。。

    ““明介，”她攀着帘子，从缝隙里望着外面的秋色，忽然道，“把龙血珠还我，可以吗？”！

    那样寂寞的山谷……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。。

    “那么，快替她看看！”他来不及多想，急急转过身来，“替她看看！”。

    “牢外，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，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。

    “糟了……”霍展白来不及多说，立刻点足一掠，从冬之馆里奔出。……

    “你——”不可思议地，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。

    “谷主错了，”妙风微笑着摇头，“若对决，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

    她扔掉了手里的筚篥，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刀，毫不畏惧地对着马贼雪亮的长刀。。

    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微微一躬身，忽然间出手将她连着大氅横抱起来。。

    ““好！”同伴们齐声响应。。

    “愚蠢！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，不惜抛妻弃子，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？笑话——什么正邪不两立，什么除魔卫道，他要的，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，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！。

    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，那么，那个女医者……如今又如何了？！

    “卫风行抱着孩子唯唯诺诺，不敢分解一句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妙风走过去，低首在玉阶前单膝跪下：“参见教王。”。

    声音一入耳，霍展白只觉熟得奇怪，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，和来人打了个照面，双双失声惊呼。。

    夺命的银索无声无息飞出，将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顶。！

    简短的对话后，两人又是沉默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