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继续持剑凝视,眼睛里交替转过了暗红、深紫、诡绿的光,鬼魅不可方物。
“醒了?”笛声在她推窗的刹那戛然而止,妙风睁开了眼睛,“休息好了吗?”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“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!”
“可是怎么?”她有些不耐地驻足,转身催促,“药师谷只救持有回天令的人,这是规矩——莫非你忘了?”。
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,只看着对方捧出了一把的回天令。!
“看啊!”忽然间,忽然间,他听到惊喜的呼声,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,“这是什么?”
然而,手指触摸到的,却是一颗长满络腮胡子的男子头颅!
“放开八弟,”终于,霍展白开口了,“你走。”。
“风,”教王蹙了蹙眉,“太失礼了,还不赶快解开薛谷主的穴?”。
“而这个世界中所蕴藏着的,就是一直和中原鼎剑阁对抗的另一种力量吧?!
然而刚笑了一声,便戛然而止。。
旋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,此刻中了剧毒,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,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,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。。
“——沥血剑!!
薛紫夜忽然间呆住,脑海里有什么影像瞬间浮出。!
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,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。
“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!
他想大呼,却叫不出声音。。
““明介,明介,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……”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,哽咽着,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。”。
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,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,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,苍白而消瘦,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。那一笑之下,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——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,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,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!。
在这种时候,无论如何不能舍弃这枚最听话的棋子!!
是的,到如今,已然不能再退哪怕一步。。
““薛谷主,怎么了?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,吓了她一跳。。
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。
“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!
她没有回答,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。
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,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:。
“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,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。”女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——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,“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,所以尸身尚温暖如生。其实……”。
“是。”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,低头微笑。……
霍展白一得手,心念电转之间,却看到对手居然在一瞬间弃剑!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,他居然完全丢弃了武器,硬生生用手臂挡向了那一剑。
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:“妙水,请放过她。我会感激你。”
如今,你是已经在那北极光之下等待着我吗?。
他叫了一声,却不见她回应,心下更慌,连忙过去将她扶起。。
“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,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。。
“终于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拒绝理由,她忽地一笑,挥手命令绿儿放下轿帘,冷然道:“抱歉,药师谷从无‘出诊’一说。”。
自己的来历?难道是说……!
““好吧。”终于,教王将金杖一扔,挫败似的往后一靠,将身体埋入了玉座,颓然叹息,“风,这是你二十年来对我提出的第一个要求,我答应你——那个女人,真是了不起。”……”
“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,有些诧异。。
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。
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!
“奇怪……”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,拍了拍獒犬的头,低语,“她不怕死,是不是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