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里已然天翻地覆,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,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。
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
风雪越来越大,几乎已齐到了马膝,马车陷在大雪里,到得天黑时分,八匹马都疲惫不堪。心知再强行催促,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。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,暂时休息片刻。。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“谁都没有想到,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,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。!”
“这个东西,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?”她扶着他坐倒在地,将一物放入他怀里,轻轻说着,神态从容,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,“你拿好了。有了这个,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,再也不用受制于人……”。
她冷笑起来,讥讽:“也好!瞳吩咐了,若不能取来你的性命,取到这个女人的性命也是一样——妙风使,我就在这里跟你耗着了,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吧!”!
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
他霍然回首,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,剑尖平平掠过雪地,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。雪上有五具尸体,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,一共是七人——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:少了一具尸体!
他既不想让她知道过去的一切,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曾为保住她而忤逆了教王。他只求她能平安地离开,重新回到药师谷过平静的生活——她还能救回无数条生命,就如他还会葬送无数条一样。。
她伸出手,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,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。。
“杀气一波波地逼来,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。!
难道,教王失踪不到一天,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?。
旋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,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。
““起来!”耳边竟然又听到了一声低喝,来不及睁开眼睛,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!!
“医生,替她看看!”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,心知不祥,“求求你!”!
他从榻上坐起了身,一拍胡榻,身侧的墨魂剑发出锵然长响,从鞘中一跃而出落入了他手里。他足尖一点,整个人化为一道光掠了出去。
“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!
“‘在有生之年,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,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。
“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,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。视线对接。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,深而诡,看不到底,却没有丝毫异样。。
“是呀,难得天晴呢——终于可以去园子里走一走了。”。
雪狱寂静如死。!
卫风行沉吟许久,终于还是直接发问:“你会娶她吧?”。
“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——这是?。
六道轮回,众生之中,唯人最苦。。
““雪儿,怎么了?”那个旅客略微吃惊,低声问,“你飞哪儿去啦?”!
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,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,面无表情。。
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。
“那是薛紫夜第一次看到他出手。然而她没有看清楚人,更没看清楚剑,只看到雪地上忽然间有一道红色的光闪过,仿佛火焰在剑上一路燃起。剑落处,地上的雪瞬间融化,露出了一个人形。。
这个人……还活着吗?……
她抬起头在黑暗里凝视着他,眼神宁静:“我只是不明白,为什么你明知那个教王不过把你当一条狗,还要这样为他不顾一切?你跟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吧?那么,你究竟知不知道毁灭摩迦村寨的凶手是谁?真的是黑水边上的那些马贼吗?”
廖青染没想到,自己连夜赶赴临安,该救的人没救,却要救另一个计划外的人。
“想去看看他吗?那么,跟我来。”妙水笑着起身,抓起了桌上的沥血剑,“你看到他就会明白了。”。
“薛谷主,”蓝衫女子等待了片刻,终于盈盈开口,“想看手相吗?”。
““知道了。”霍展白答应着,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古古怪怪。。
““你听,这是什么声音?”侧头倾听着风雪里的某种声音,她喃喃,霍然转身,一指,“在那里!”。
“是……假的?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!
““若不能杀妙风,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……”
“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。
咦,这个家伙……到底是怎么了?怎么连眼神都发直?。
她缓缓醒转,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,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!
薛紫夜看着他,忍不住微微一笑: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