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
那是一个琉璃宝石铸成的世界,超出世上绝大多数人的想象:黄金八宝树,翡翠碧玉泉,到处流淌着甘美的酒、醇香的奶、芬芳的蜜,林间有永不凋谢的宝石花朵,在泉水树林之间,无数珍奇鸟儿歌唱,见所未见的异兽徜徉。泉边、林间、迷楼里,来往的都是美丽的少女和俊秀的童子,向每一个来客微笑,温柔地满足他们每一个要求。
“雪怀……”薛紫夜喃喃叹息,揭开了大氅一角,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,“我们回家了。”。
雅弥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这世上的事,谁能想得到呢?”。
“妙风恭声:“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。”!”
“有!有回天令!”绿儿却大口喘气着说,“有好多!”。
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,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,又喝了一口药酒,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,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,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!
“我知道你的心事,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,会被江湖人议论吧?”似乎明白他的忧虑,南宫老阁主开口,“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,但当年的情况……唉。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,不如我来做个大媒,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!”
他陡然间有一种恍惚,仿佛这双眼睛曾经在无数个黑夜里就这样地凝视过他。他颓然松开了手,任凭她将金针刺落,刺入武学者最重要的气海之中。
三个月后,当诸般杂事都交割得差不多后,他终于回到了临安九曜山庄,将秋水音从夏府里接了回来,尽心为她调理身体。。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“然而,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。!
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,拿起茶盏:“如此,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。”。
旋说到最后的时候,她顿了顿。不知为何,避开了提起秋水音的名字。。
“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,惊愕地看着。!
第二日,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!
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,面无表情地发话,眼神低垂,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,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,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
“随着他的举手,地上的霍展白也机械地举起了同一只手,仿佛被引线拉动的木偶。!
“是。”霜红答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地退了出去。。
“那群凶神恶煞的獒犬堆里,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。。
瞳的眼神微微一动,沉默。沉默中,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,将她打倒在地。。
瞳的瞳孔忽然收缩。!
这个回鹘的公主养尊处优,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混乱而危险的局面。。
“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。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,而只是缓缓地、一步步地逼近,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,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。。
黑夜里,她看到了一双妖诡的眼睛,淡淡的蓝和纯正的黑,闪烁如星。。
“蓝色的……蓝色的头发?!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,这个人,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,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?!
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,声音妖媚:“知道吗?来杀你的,是我。”。
“不过,虽然又凶又爱钱,但你的医术实在是很好……”他开始恭维她。。
“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……
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,上面刻着一个“廖”字。
“是。”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,低头微笑。
没有回音。。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
“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。
“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“明介,明介,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……”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,哽咽着,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。”!
““好吧,我答应你,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——”薛紫夜拂袖站起,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,竖起了一根手指,“但是,我有一个条件。”……”
“没有现身,更没有参与,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。。
那一次之后,她便没有再提过。。
“有请薛谷主!”片刻便有回话,一重重穿过殿中飘飞的经幔透出。!
忽然间,黑暗裂开了,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,一切都变成了空白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