笛声如泣,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,低眉横笛,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,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,而天涯,便是他的所往——没有人认出,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。昨夜那一场痛哭,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,只是一夜过去,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——
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
“不好!”妙水脸色陡然一变,“他要毁了这个乐园!”。
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,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。
“那个病人昨天折腾了一夜,不停地抱着脑袋厉呼,听得她们都以为他会立刻死掉,一大早慌忙跑过来想问问小姐,结果就看到了这样尴尬的一幕。!”
“呵呵,不愧是瞳啊!我可是被这个破石头阵绊住了好几天,”夜色中,望着对方手里那一枚寸许的血色珠子,来客大笑起来,“万年龙血赤寒珠——这就是传说中可以毒杀神魔的东西?得了这个,总算是可以杀掉教王老儿了!”。
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,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,无所顾忌地哭,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。希望,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,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;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,等良人的归来;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,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,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。!
妙风眼神微微一变:难道在瞳叛变后的短短几日里,修罗场已然被妙水接管?
“瞳!”刹那间,两人同时惊呼。
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“铮”的一声,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!。
“廖青染叹息:“不必自责……你已尽力。”!
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。
旋过了一炷香时分,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。
“有人策马南下的时候,有人在往西方急奔。!
妙风松了一口气,瞬地收手,翻身掠回马背。!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
““第二,流光。第三,转魄。”!
“咔嚓。”忽然间,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。。
“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。
“干得好。”妙空轻笑一声,飞身掠出,只是一探手,便接住了同僚手里掉落的长剑。然后,想都不想地倒转剑柄挥出,“嚓”的一声,挑断了周行之握剑右手拇指的筋络。。
纵虎归山……他清楚自己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,错过了一举将中原武林有生力量全部击溃的良机。!
不过几个月不见,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,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,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。
“然而,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。
妙风竟是片刻都不耽误地带着她上路,看来昆仑山上那个魔头的病情,已然是万分危急了。外面风声呼啸,她睁开眼睛,长久地茫然望着顶篷,那一盏琉璃灯也在微微晃动。她只觉得全身寒冷,四肢百骸中仿佛也有冰冷的针密密刺了进来。。
“——例如那个霍展白。!
霍展白手中虽然无剑,可剑由心生、吞吐纵横,竟是比持有墨魂剑之时更为凌厉。转眼过了百招,他觑了一个空当,右手电光一样点出,居然直接弹在了白洪剑上。。
“铛铛铛!”转眼间,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。。
“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。
“小怪物!”看守人隔着墙壁听到了里头的声音,探头进来,瞪着他,“找死啊?”……
大殿里是触目惊心的红色,到处绘着火焰的纹章,仿佛火的海洋。无数风幔飘转,幔角的玉铃铮然作响——而在这个火之殿堂的最高处,高冠的老人斜斜靠着玉座,仿佛有些百无聊赖,伸出金杖去逗弄着系在座下的獒犬。
这,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?
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。
好了?好了?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。。
“他却是漠然地回视着她的目光,垂下了手。。
“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,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,雪落满了蓝发。。
记忆再度不受控制地翻涌而起——!
“妙风?她心里暗自一惊,握紧了滴血的剑。……”
“那一眼之后,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。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,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。。
她不解地望着他: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,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?”。
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双肩肩胛骨之间,一股暖流无声无息注入,她只觉全身瞬间如沐春风。!
全场欢声雷动,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,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,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,殊无半分喜悦,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,微微地点了点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