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，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，瞳拔出滴血的剑，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，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：“你想知道原因？很简单：即便是我这样的人，有时候也会有洁癖——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，有些担心，“你自己撑得住吗？”

    “小霍，算是老朽拜托你，接了这个担子吧——我儿南宫陌不肖，后继乏人，你如果不出来一力支撑，我又该托付于何人啊。”南宫老阁主对着他叹息，脸色憔悴。“我得赶紧去治我的心疾了，不然恐怕活不过下一个冬天。”。

    “这样做的原因，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，”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，瞳大笑起来，将沥血剑一扔，坐回到了榻上，“不要问我为什么——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。我只问你，肯不肯定约？”。

    “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，然而却从不露面，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。！”

    ——然而，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，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，她……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，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？。

    可是人呢？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？！

    那之后，又是多少年呢？

    自从她出师以来，就很少再回到这个作为藏书阁的春之庭了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，没有立刻回答，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。。

    妙风下意识地抬头，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，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，荒凉如死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其实，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，她已然死去。！

    “风，在贵客面前动手，太冒昧了。”仿佛明白了什么，教王的眼睛一瞬间亮如妖鬼，训斥最信任的下属——敢在没有得到他命令的情况下忽然动手，势必是为了极重要的事吧？。

    旋她忽然全身一震，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：“瞳？！”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就在那一刀落空的刹那，女子脸色一变，刀锋回转，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的咽喉。！

    风雪如刀，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，忽然间眼前一黑。！

    “是吗？那你可喝不过她，”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，对他眨了眨眼睛，“喝酒，猜拳，都是我教给她的，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——知道吗？当年的风行，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。”

    “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、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？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。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，却不敢开口。！

    重新戴上青铜面具，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。。

    ““看得见影子了吗？”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，问。。

    然而……他的确不想杀他。。

    “七星海棠！”薛紫夜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惨怛。！

    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，苍穹灰白，天地无情，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，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，久久不寐。。

    “不知是否幻觉，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

    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，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
    “瞳的眼睛在黑暗里忽然亮了一下，手下意识握紧了剑，悄无声息地拔出了半寸。！

    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，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。

    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，没有丝毫掩饰，“而且，很多。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望着她梳妆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。。

    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，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……

    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。

    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

    “哎，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？”她很是高兴，将布巾折起，“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底下——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，就会把这里忘了呢！”。

    室内炉火熊熊，温暖和煦，令人完全感觉不到外面是冰天雪地。薛紫夜正有些蒙欲睡，听得声音，霍然睁开了眼睛——。

    “她微微叹了口气，盘膝坐下，开始了真正的治疗。。

    “她的体温还是很低，脸色越发苍白，就如一只濒死的小兽，紧紧蜷起身子抵抗着内外逼来的彻骨寒冷，没有血色的唇紧闭着，雪花落满了眼角眉梢，气息逐渐微弱。。

    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，唇角还带着血丝，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，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，咯咯轻笑，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，我就——”！

    ““快、快带我……”她再也顾不得病床上的瞳，顿足站起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忽然间有些愤怒——虽然也知道在这样的生死关头，这种愤怒来的不是时候。。

    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怔了怔，还没说话，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，回身继续赶车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