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怔了许久，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，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，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，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。狐裘解下，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，苍白而安详，仿佛只是睡去了。

    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里睡了那么多年，是不是感到寂寞呢？

    “什么？！”妙风脱口，同时变色的还有薛紫夜。。

    “金针？”霍展白一惊，“他……被金针封过脑？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气息甫平，抬手捂着胸口，吐出一口血来——八骏岂是寻常之辈，他方才也是动用了天魔裂体这样的禁忌之术才能将其击败。然而此刻，强行施用禁术后遭受的强烈反击也让他身受重伤。！”

    “我昏过去多久了？”她仰头问，示意小晶将放在泉边白石上的长衣拿过来。。

    那是一个极其惨烈的相持：他手里的剑贯穿了对手的胸口，将对方钉在了背后深黑的冷杉树上。然而同时，那个戴着白玉面具的杀手的剑也刺入了他的身体里，穿过右肋直抵肺部——在这样绝杀一击后，两人都到达了体力的极限，各自喘息。！

    “我不要这个！”终于，他脱口大呼出来，声音绝望而凄厉，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！”

    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，却不敢还手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，你又输了。”然而，一直出神的薛紫夜却忽然笑了起来。。

    妙水哧地一笑，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：“这个啊，得看我高不高兴。”。

    “风雪如刀，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，忽然间眼前一黑。！

    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，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。

    旋立春后的风尚自冷冽，他转了一圈，不见寺院里有人烟迹象，正在迟疑，忽然听得雪鹞从院后飞回，发出一声叫。他循着声音望过去，忽然便是一震！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全身微微一震：瞳？魔教大光明宫排位第一的神秘杀手？！

    肺在燃烧，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灼烤般刺痛，眼前的一切更加模糊起来，一片片旋转的雪花仿佛都成了活物，展开翅膀在空中飞舞，其间浮动着数不清的幻象。！

    “即便是这样，也不行吗？”身后忽然传来追问，声音依旧柔和悦耳，却带了三分压迫力，随即有击掌之声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停在那里，死死地望着他，眼里有火在燃烧：“徐重华！你——真的叛离？你到底站在哪一边？！”！

    他望着怀中睡去的女子，心里却忽然也涌起了暖意。。

    “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，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。。

    她拿着手绢，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，温柔而妥帖，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。

    雪鹞仿佛明白了主人的意思，咕噜了一声振翅飞起，消失在茫茫的风雪里。！

    那一条路，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，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微微一怔。。

    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，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，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。。

    “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，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，拍开了那一瓮藏酒，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，直至酩酊。！

    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。

    妙水面上虽还在微笑，心下却打了一个突愣：这个女人，还在犹豫什么？。

    “暮色深浓，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，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，忽然有些恍惚：那个女人……如今又在做什么呢？是一个人自斟自饮，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？。

    “你以为我会永远跪在你面前，做一只狗吗？”瞳凝视着那个鹤发童颜的老人，眼里闪现出极度的厌恶和狠毒，声音轻如梦呓，“做梦。”……

    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，就听到了这一首《葛生》，不自禁地痴了。

    或许，霍展白说得对，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，应让你早日解脱，重入轮回。

    怎么可以？怎么可以忘记呢？。

    不会吧？这、这应该是幻觉吧？。

    “是吗……他很快就好了？可是，到底他得的是什么病？有谁告诉他他得了什么病？。

    “如今怎么还会有人活着？这个人到底是谁？又是怎么活下来的？。

    薛紫夜还活着。！

    ““小姐，早就备好了！”绿儿笑吟吟地牵着一匹马从花丛中转出来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然而，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。。

    然而妙风并无恐惧，只是抬着头，静静看着妙水，唇角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奇特笑意——她要杀他吗？很好，很好……事到如今，如果能够这样一笔勾销，倒也是干脆。。

    “如果可以选择，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，殊无半点喜悦，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，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？我可不行。”！

    整个天和地中，只有风雪呼啸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