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
“住手!”薛紫夜脱口大呼,撩开帘子,“快住手!”
雪瞬间纷飞,掩住了那人的身形。。
“谷主错了,”妙风微笑着摇头,“若对决,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。
““‘在有生之年,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,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!”
“你没事?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,失惊。。
她从瓶中慎重地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,馥郁的香气登时充盈了整个室内。!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血腥味的刺激,让徐重华再也难以克制地狂笑起来,“霍七,当年你废我一臂,今日我要断了你的双手双脚!就是药师谷的神医也救不了你!”
遥远的漠河雪谷。
“……”那个人居然还开着一线眼睛,看到来人,微弱地翕动着嘴唇。。
“点子扎手。”瞳有些不耐烦,“霍展白在那儿。”。
“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!
“说不定是伏击得手?”老三徐庭揣测。。
旋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,扯过外袍覆上,径自走出门外。。
“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!
周行之也是硬气,居然毫无惧色:“不要让!”!
然而到了最后,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。
“那个女人在冷笑,眼里含着可怕的狠毒,一字字说给被钉在玉座上的老人:“二十一年前,我父王败给了回鹘国,楼兰一族不得不弃城流亡——而你收了回鹘王的钱,派出杀手冒充马贼,沿路对我们一族赶尽杀绝!!
夏浅羽也是吐出一口气:“总算是好了——再不好,我看你都要疯魔了。”。
“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。
然后,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,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,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。
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,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,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,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。按惯例,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,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——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,就一直鼎剑兼顾,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,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。!
“瞳叛乱?”霍展白却是惊呼出来,随即恍然——难怪他拼死也要夺去龙血珠!原来是一早存了叛变之心,用来毒杀教王的!。
““那我先去准备一下。”他点点头,转身。。
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。
“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!
那一段路,仿佛是个梦——漫天漫地的白,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。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,散乱的视线,枯竭的身体,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,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……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,指引他前进的方向。。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。
“那就是昆仑?如此雄浑险峻,飞鸟难上,伫立在西域的尽头,仿佛拔地而起刺向苍穹的利剑。。
如今大仇已报,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,她还有什么牵挂呢?……
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
那些石头在谷口的风里,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滚动,地形不知不觉地在变化,错综复杂——传说中,药师谷的开山祖师原本是中原一位绝世高手,平生杀戮无数,暮年幡然悔悟,立志赎回早年所造的罪孽,于是单身远赴极北寒荒之地,在此谷中结庐而居,悬壶济世。
瞳?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,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。
“你这一次回来,是来向我告别的吗?”她却接着说起了刚才的话头,聪明如她,显然是早已猜到了他方才未曾说出口的下半句。。
“自从妙火死后,便只有她和瞳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。那是天地间唯一可以置教王于死地的剧毒——如果能拿到手的话……。
“贴身随从摇摇头:“属下不知——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,便从未露面过。”。
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,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,又喝了一口药酒,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,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,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!
““——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?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!”……”
“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一直隐身于旁,看完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叛乱。。
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。
“不用了。”妙风笑着摇头,推开了她的手,安然道,“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,乃是我的荣幸,如何能舍去?”!
那一瞬间,濒死的她感到莫名的喜悦,以惊人的力气抬起了手,想去触摸那个声音的来源——然而因为剧毒的侵蚀,却无法发出一个字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