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微微一躬身,忽然间出手将她连着大氅横抱起来。
身形都不见动,对方就瞬地移到了屋子另一角,用银刀抵着小橙的咽喉:“给我去叫那个女的过来,否则我杀了她。”
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,铜爵倒地,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。
“薛谷主,怎么了?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,吓了她一跳。。
“妙风无言躬身,迅速地在其中捕捉到了种种情绪,而其中有一种是愤怒和鄙夷。看来,!”
竟然是他?。
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!
“我知道你的心事,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,会被江湖人议论吧?”似乎明白他的忧虑,南宫老阁主开口,“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,但当年的情况……唉。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,不如我来做个大媒,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!”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
“喂,你没事吧?”她却虚弱地反问,手指从他肩上绕过,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,“很深的伤……得快点包扎……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。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?”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“夏之园里一片宁静,绿荫深深,无数夜光蝶在起舞。!
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,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。。
旋“雪怀……”终于,怀里的人吐出了一声喃喃的叹息,缩紧了身子,“好冷。”。
““执掌修罗场的那个杀神吗?真可惜,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……”!
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,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!
“谷主错了,”妙风微笑着摇头,“若对决,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
“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!
“你不会忽然又走掉吧?”薛紫夜总觉得心里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,仿佛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同伴在一觉醒来后就会消失。。
““为什么?”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,低低发问,“为什么?”。
她医称国手,却一次又一次地目睹最亲之人死亡而无能为力。。
“霍七,”妙空微笑起来,“八年来,你也辛苦了。”!
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。
“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,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。
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。
“从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,看过的,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——从有记忆以来,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,没什么好大惊小怪。!
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,然而他却恍如不觉。。
所有人都一惊,转头望向门外——雪已经停了,外面月光很亮,湖上升腾着白雾,宛如一面明亮的镜子。而紫衣的女子正伏在冰上,静静望着湖下。她身旁已经站了一个红衫侍女,赫然是从冬之苑被惊动后赶过来的霜红,正在向她禀告着什么。。
“鼎剑阁的七剑齐齐一惊,瞬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——大氅内忽然间伸出了第三只手,苍白而微弱。。
“这一路上,她……她救了属下很多次。”听出了教王的怒意,妙风终于忍不住开口为薛紫夜辩护,仿佛不知如何措辞,有些不安,双手握紧,“一直以来,除了教王,从来没有人,从来没有人……属下只是不想看她死。”……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
“这位客官,你是……”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,开口招呼。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雪狱寂静如死。。
“从六岁的那件事后,他被关入了这个没有光的黑房子,嵌在墙壁上的铁链锁住手脚,整整过了七年。听着外面的风声和笑语,一贯沉默的孩子忽然间爆发了,忽地横手一扫,所有器皿“丁零当啷”碎了一地。。
““六弟!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,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。
瞳剧烈地颤了一下,抬起头来盯着教王。然而,那双平日变幻万方的清澈双瞳已然失去了光泽,只笼罩着一层可怖的血色。!
““沫儿?沫儿!”他只觉五雷轰顶,俯身去探鼻息,已然冰冷。……”
““哈,都到这个时候了,还为她说话?”妙水眼里闪着讽刺的光,言辞刻薄,“想不到啊,风——原来除了教王,你竟还可以爱第二个人!”。
“咔嚓!”在倒入雪地的刹那,他脸上覆盖的面具裂开了。。
——沥血剑!!
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