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然而,奔逃的人没有回头。
“瞳公子。”然而,从殿里出来接他的,却不是平日教王宠幸的弟子高勒,那个新来的白衣弟子同样不敢看他的眼睛,“教王正在小憩,请稍等。”
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,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。
“他当日放七剑下山,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,已然留不得,与其和这种人结盟,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――而此刻他提出休战,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。”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,喃喃道,“你看着吧,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,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,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。”。
“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!”
那一瞬间,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,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?。
所以,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!
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
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,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,无所顾忌地哭,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。希望,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,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;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,等良人的归来;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,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,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。
是的,不会再来了……不会再来了。一切都该结束了。。
“人呢?人呢?”他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,震得尘土簌簌下落,“薛紫夜,你再不出来,我要把这里拆了!”。
“霍展白沉吟片刻,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,也便有了答案。!
——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,双目紧闭,脸颊毫无血色,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。。
旋“你该走了。”薛紫夜看到他从内心发出的笑意,忽然感觉有些寥落,“绿儿,马呢?”。
““那么,快替她看看!”他来不及多想,急急转过身来,“替她看看!”!
为什么不躲?方才,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封穴。他为什么不躲!!
这种感觉……便是相依为命吧?
““妙水!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瞳咬紧了牙,恶狠狠地对藏在黑暗里某处的人发问,声音里带着狂暴的杀气和愤怒,“为什么让她来这里?为什么让她来这里!我说过了不要带她过来!你到底要做什么!”!
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,那么,那个女医者……如今又如何了?。
“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。
虽然时辰尚未到,白衣的妙风已然提前站在了门外等候,静静地看着她忙碌准备,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帘:“薛谷主,教王吩咐属下前来接谷主前去大殿。”。
“为什么还要来!”他失去控制地大喊,死死按着她的手,“你的明介早就死了!”!
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。
“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
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。
““看得见影子了吗?”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,问。!
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。
那是楼兰的《折柳》,流传于西域甚广。那样熟悉的曲子……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?。
“她拈着金针,缓缓刺向他的气海,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。。
“是是。”卫风行也不生气,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。……
“大家上马,继续赶路!”他霍然翻身上马,厉叱,“片刻都不能等了!”
“这个,恕难从命。”薛紫夜冷冷的声音自轿帘后传出。
“一天之前,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,你来得那么晚!”。
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。
““呵……”她低头笑了笑,“哪有那么容易死。”。
“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。
她的头毫无反应地随着他的推动摇晃,手里,还紧紧握着一卷《灵枢》。!
“他苦笑着,刚想开口说什么,充满了醉意的眼神忽然清了清,重新沉默。……”
“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,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!。
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。
电光火石的瞬间,妙风反掌一按马头,箭一样掠出,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!!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