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，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

    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，戴着面具，发出冷冷的笑——听声音，居然是个女子。

    “药在锦囊里，你随身带好了，”她再度嘱咐，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，“记住，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——到了扬州，要记住打开锦囊。打开后，才能再去临安！”。

    提到药师谷，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：“是，薛谷主医术绝顶，定能手到病除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脸上犹自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——那种笑，是带着从内心发出的平和宁静光芒的。“沐春风”之术乃是圣火令上记载的最高武学，和“铁马冰河”并称阴阳两系的绝顶心法，然而此术要求修习者心地温暖宁和，若心地阴邪惨厉，修习时便容易半途走火入魔。！”

    妙风低下头，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，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。。

    “八弟，你——”卫风行大吃一惊，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。！

    一只白鸟飞过了紫禁城上空，在风中发出一声尖厉的呼啸，脚上系着一方紫色的手帕。

    “箭有毒！”薛紫夜立刻探手入怀，拿出一瓶白药，迅速涂在他伤口处。

    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
    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，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
    “瞳终于站起，默然从残碑前转身，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！

    “不要担心，我立刻送你回药师谷。”妙风看到那种诡异的颜色，心里也隐隐觉得不详，“已经快到乌里雅苏台了——你撑住，马上就可以回药师谷了！”。

    旋“哦？”霍展白有些失神，喃喃着，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？”。

    “——然而，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，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，她……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，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？！

    一声呼哨，半空中飞着的雪鹞一个转折，轻轻落到了他的肩上，转动着黑豆一样的眼珠！

    “小……小夜姐姐，不要管我，”有些艰难地，他叫出了这个遗忘了十二年的名字，“你赶快设法下山……这里实在太危险了。我罪有应得，不值得你多费力。”

    ““啊。”看到她遇险，那个死去一样静默的人终于有了反应，脱口低低惊叫了一声，挣扎着想站起来，然而颈中和手足的金索瞬地将他扯回地上，不能动弹丝毫。！

    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，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跟在她后面，轻得听不到脚步声。。

    大光明宫那边，妙水和修罗场的人，都还在等待着他归来——。

    “一次？”霍展白有些诧异。！

    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，停在了半空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一震，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，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，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，失声痛哭。。

    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，依然带着淡笑，“恭喜。”。

    “手底下的人身子一震，“哗！”水花激烈地涌起，湿而热的手忽然紧紧拉住了她，几乎将她拉到水中。！

    “你把那个车夫给杀了？”薛紫夜不敢相信地望着他，手指从用力变为颤抖。她的眼神逐渐转为愤怒，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脸，“你……你把他给杀了？”。

    门外有浩大的风雪，从极远的北方吹来，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。

    ““嘎吱——”旁边的墙壁裂开了一条口子，是活动的木板被抽出了，随即又推送了回来，上面放着一条干鱼和一碗白饭，千篇一律。。

    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，刹那间，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……

    他望向薛紫夜，眼睛隐隐转为紫色，却听到她木然地开口：“已经没了……和别的四样药材一起，昨日拿去炼丹房给沫儿炼药了。”

    她没有回答，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

    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，重新闭上了眼睛，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。

    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！。

    “所以，无论如何，目下不能拂逆这个女人的任何要求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的。”他忽地微微笑了，“雅弥的确早就死了。我是骗你的。”。

    然而，就在那一刀落空的刹那，女子脸色一变，刀锋回转，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的咽喉。！

    “妙水在一侧望着，只觉得心惊——被击溃了吗？瞳已然不再反抗，甚至不再愤怒。那样疲惫的神情，从未在这个修罗场的杀手脸上看到过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薛紫夜看着她走出去，心下一阵迟疑。。

    寒意层层逼来，似乎要将全身的血液冻结，宛如十二年前的那一夜。。

    得救了吗？除了教王外，多年来从来不曾有任何人救过他，这一回，居然是被别人救了吗？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去，看到了自己身上裹着的猞猁裘，和旁边快要冻僵的紫衣女子。！

    整个天和地中，只有风雪呼啸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