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薛谷主,你醒了?”乐曲随即中止,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,便不再多问,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
霍展白手指一紧,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,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,终于低声开口: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?”。
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。
““呵。”然而晨凫的眼里却没有恐惧,唇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,“风,我不明白,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,却甘愿做教王的狗?”!”
“我不要这个!”终于,他脱口大呼出来,声音绝望而凄厉,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”。
怒火在他心里升腾,下手已然顾不上容情。!
在他抬头的瞬间,所有人都吓了一跳。
侍女们讷讷,相顾做了个鬼脸。
两人就这样僵持,一个在门外,一个在门里,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。。
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,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,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,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。
“然而身侧的薛紫夜却脸色瞬地苍白。!
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。
旋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。
““龙血珠已经被我捏为粉末,抹在了沥血剑上——”他合起了眼睛,低声说出最后的秘密,“要杀教王,必须先拿到这把剑。”!
也真是可笑,在昨夜的某个瞬间,在他默立身侧为她撑伞挡住风雪的时候,她居然有了这个人可以依靠的错觉——然而,他早已是别人的依靠。!
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,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,却来这里做什么?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,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?
“——有人走进来。是妙水那个女人吗?他懒得抬头。!
那一瞬间,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,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,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,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。
“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,但却清楚地知道,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。
难道,这就是传说中的“末世”?。
素衣女子微微一怔,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!
那,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。
““刷!”话音方落,绿儿已然化为一道白虹而出,怀剑直指雪下。。
——终于是被折断了啊……这把无想无念之剑!。
“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!
“小姐醒了!”绿儿惊喜道。随即却听到了“砰”的一声,一物破门从庭院里飞了出来。。
晨凫倒在雪地里,迅速而平静地死去,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。
““你们都先出去。”薛紫夜望着榻上不停抱着头惨叫的人,吩咐身边的侍女,“对了,记住,不许把这件事告诉冬之馆里的霍展白。”。
瞳?他要做什么?……
骏马已然累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,他跳下马,反手一剑结束了它的痛苦。驻足山下,望着那层叠的宫殿,不做声地吸了一口气,将手握紧——那一颗暗红色的龙血珠,在他手心里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。
这一次他们的任务只在于剿灭魔宫,如果半途和妙风硬碰硬地交手,只怕尚未到昆仑就损失惨重——不如干脆让他离开,也免得多一个阻碍。
妙风的血溅在了她的衣襟上,楼兰女人全身发出了难以控制的战栗,望着那个用血肉之躯挡住教王必杀一击的同僚,眼里有再也无法掩饰的震撼——不错,那是雅弥!那真的是雅弥,她唯一的弟弟!也只有唯一的亲人,才会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地做出如此举动,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来交换她的性命。。
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,穿过了夏之园去往湖心。妙风安静地跟在她身后,脚步轻得仿佛不存在。。
““有五成。”廖青染点头。。
““那么,”妙水斜睨着她,唇角勾起,“薛谷主,你还要去救一个畜生么?”。
“薛谷主?”他再一次低声唤,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,已然没有生的气息。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,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,身子微微颤抖。再不出手,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……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,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,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!!
“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,很久没有说话。……”
“然而那个丫头不开窍,刚推开门,忽地叫了起来:“谷主她在那里!”。
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,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。。
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!
他忽然觉得安心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