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
“重……华?你……你……”被吊在屋顶的同僚终于认出了那青铜面具,挣扎着发出低哑的呼声,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。
那是一个年轻男子,满面风尘,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,全身沾满了雪花,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,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,看不清面目,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。。
霍展白释然,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。
“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,面无表情地发话,眼神低垂,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,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,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!”
“六弟!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,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。
门外有浩大的风雪,从极远的北方吹来,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!
他觉得自己的心忽然漏跳了几拍,然后立刻心虚地低下头,想知道那个习惯耍弄他的女人是否在装睡——然而她睡得那样安静,脸上还带着未退的酒晕。
“好!”徐重华大笑起来,“联手灭掉七剑,从此中原西域,便是你我之天下!”
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“薛谷主放心,瞳没死——不仅没死,还恢复了记忆。”妙水的眼神扫过一行两人,柔媚地笑着,将手中的短笛插入了腰带,“还请妙风使带贵客尽快前往大光明殿吧,教王等着呢。妾身受命暂时接掌修罗场,得去那边照看了。”。
“临安刚下了一场雪,断桥上尚积着一些,两人来不及欣赏,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,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。!
“没事了,”他笑着,低下头,“我不是没有死吗?不要难过。”。
旋渐渐地,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,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,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,对着虚空举起了杯: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“来到秋之苑的时候,一打开门险些被满室的浓香熏倒。!
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!
“怎么了?”那些下级教众窃窃私语,不明白一大早怎么会在天国乐园里看到这样的事。
““一次?”霍展白有些诧异。!
“谢谢你。”他说,低头望着她笑了笑,“等沫儿好了,我请你来临安玩,也让他认识一下救命恩人。”。
“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。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,卸去了心头的重担,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……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。。
——原本在和霍展白激斗时留下的破口,居然都已经被细心地重新缝补好了。是她?。
他一路策马南下,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!
金杖,“她为什么知道瞳的本名?为什么你刚才要阻拦?你知道了什么?”。
“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。
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。
“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!
明介?教王一惊,目光里陡然射出了冷亮的利剑。然而脸上的表情却不变,缓缓起身,带着温和的笑:“薛谷主,你说什么?”。
“龙血珠已经被我捏为粉末,抹在了沥血剑上——”他合起了眼睛,低声说出最后的秘密,“要杀教王,必须先拿到这把剑。”。
““可是……”绿儿实在是不放心小姐一个人留在这条毒蛇旁边。。
妙风?她心里暗自一惊,握紧了滴血的剑。……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
黑暗里,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,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
一声呼哨,半空中飞着的雪鹞一个转折,轻轻落到了他的肩上,转动着黑豆一样的眼珠。
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——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,原来,却是她刺杀了教王!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,她抢先动了手!。
“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。
“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,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。
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!
“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……”
“妙水施施然点头:“大光明宫做这种事,向来不算少。”。
然而一语未毕,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。。
“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?”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,薛紫夜哭笑不得,“连手炉都放了五个!蠢丫头,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!”!
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,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,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