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来天欲雪，何处是归途？

    说到这里，他侧头，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：“瞳，配合我。”

    “薛谷主放心，瞳没死——不仅没死，还恢复了记忆。”妙水的眼神扫过一行两人，柔媚地笑着，将手中的短笛插入了腰带，“还请妙风使带贵客尽快前往大光明殿吧，教王等着呢。妾身受命暂时接掌修罗场，得去那边照看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可算是回来了呀，”妙水掩口笑了起来，美目流转，“教王等你多时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，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。！”

    霍展白没有将冻僵了的她放下，而直接往夏之园走去。她推了几次却无法挣脱，便只好安静下来。一路上只有雪花簌簌落到伞上的声音，她在黎明前的夜色里转过头，忽然发现他。

    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？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！

    所以，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

    是，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原来，这坛醇酒，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

    妙风神色淡定，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：“教王向来孤僻，很难相信别人——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，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，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？教中狼虎环伺，我想留在他身侧，所以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啊——”教王全身一震，陡然爆发出痛极的叫声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走到病榻旁，掀开了被子，看着他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绷带，眼神没有了方才的调侃：“阿红，你带着金儿、蓝蓝、小橙过来，给我看好了——这一次需要非常小心，上下共有大伤十三处、小伤二十七处，任何一处都不能有误。”！

    这，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
    旋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，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，面无表情。。

    “轰然一声，巨大的力量从掌心涌出，狠狠击碎了大殿的地板。！

    这样熟悉的眼神……是、是——！

    “薛谷主！若你执意不肯——”一直柔和悦耳的声音，忽转严肃，隐隐透出杀气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！

    “教王闭关失败，走火入魔，又勉力平定了日圣女那边的叛乱，此刻定然元气大伤，”瞳抱着剑，靠在柱子上望着外头灰白色的天空，冷冷道，“狡猾的老狐狸……他那时候已然衰弱无力，为了不让我起疑心，居然还大胆地亲自接见了我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。

    秋水……秋水……不是的，不是这样的！。

    ——沥血剑！！

    “薛紫夜！”他脱口惊呼，看见了匍匐在案上的紫衣女子。。

    “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！。

    莫非……是瞳的性命？。

    ““好吧。”终于，教王将金杖一扔，挫败似的往后一靠，将身体埋入了玉座，颓然叹息，“风，这是你二十年来对我提出的第一个要求，我答应你——那个女人，真是了不起。”！

    荆棘覆盖着藤葛，蔹草长满了山。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。。

    “啊？”霍展白吃惊，哑然失笑。。

    “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，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，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，西昆仑的雪罂子……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，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。。

    “梅树下？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，忽然想起来了——……

    “六弟？”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，望着霍展白，“谁是你兄弟？”

    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

    太阳从冰峰那一边升起的时候，软轿稳稳地停在了大光明殿的玉阶下，殿前当值的一个弟子一眼看见，便飞速退了进去禀告。。

    然而抬起头，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——。

    ““啊，昨日半夜才到雁门关，天不亮就又出发了。”守城的老兵喃喃而语，“可真急啊。

    “然而那双睁开的眼睛里，却没有任何神采，充斥了血红色的雾，已然将瞳仁全部遮住！醒来的人显然立刻明白了自己目下的境况，带着凌厉的表情在黑暗中四顾，哑声：“妙水？”。

    神志恍惚之间，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！

    ““铮”的一声，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这个……”她从袖中摸出了那颗龙血珠，却不知如何措辞，“其实，我一直想对你说：沫儿的那种病，我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胡说！”一搭脉搏，她不由惊怒交集，“你旧伤没好，怎么又新受了伤？快过来让我看看！”。

    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——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，原来，却是她刺杀了教王！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，她抢先动了手！！

    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