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,深可见骨,血染红了一头长发。
随后赶到的是宁婆婆,递过手炉,满脸的担忧:“你的身体熬不住了,得先歇歇。我马上去叫药房给你煎药。”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。
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、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?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。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,却不敢开口。。
“日光刚刚照射到昆仑山巅,绝顶上冰川折射出璀璨无比的光。!”
“薛谷主,你的宿命线不错,虽然中途断裂,但旁有细支接上,可见曾死里逃生。”这个来自波斯的女人仿佛忽然成了一个女巫,微笑着,“智慧线也非常好,敏锐而坚强,凡事有主见。但是,即便是聪明绝伦,却难以成为贤妻良母呢。”。
教王眼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,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医者,点了点头:“真乃神医!”!
如果没有迷路,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。
那是她的雅弥,是她失而复得的弟弟啊……他比五岁那年勇敢了那么多,可她却为了私欲不肯相认,反而想将他格杀于剑下!
古木兰院位于西郊,为唐时藏佛骨舍利而建,因院里有一棵五百余年的木兰而得名。而自从前朝烽火战乱后,这古木兰和佛塔一起毁于战火,此处已然凋零不堪,再无僧侣居住。。
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。。
“他默然颔首,眼神变了变:从未露面过——那么大概就是和妙水传来的消息一样,是因为修习失败导致了走火入魔!!
“还……还好。”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,轻声道。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——因为注满了内息,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,仿佛火焰一路燃烧。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。。
旋他得马上去看看薛紫夜有没有事!。
““你,想出去吗?”!
她忽然疯了一样地扑过来,拔开了散落在病人脸上的长发,仔细地辨认着。!
“七公子,七公子!”老鸨急了,一路追着,“柳姑娘她今日……”
“他说话的语气,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,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。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,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。西归的途中,他一路血战前行,蔑视任何生命:无论是对牲畜,对敌手,对下属,甚或对自身,都毫不容情!!
柳非非怔了一下,仿佛不相信多年的奔波终于有了一个终点,忽地笑了起来:“那可真太好了——记得以前问你,什么时候让我赎身跟了你去?你说‘那件事’没完之前谈不上这个。这回,可算是让我等到了。”。
““不好意思。”他尴尬地一笑,收剑入鞘,“我太紧张了。”。
“是!”属下低低应了一声,便膝行告退。。
“知道。”黑夜里,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,“各取所需,早点完事!”!
他往前踏了一大步,急切地伸出手,想去抓住那个雪中的红衣女子,然而膝盖和肋下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阵阵地发黑。只是一转眼,那个笑靥就湮没在了纷繁的白雪背后。。
“他想呼号,想哭喊,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。。
“你们快走,把……把这个带去,”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,递到她手里,“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……立刻请医生来,他的内脏,可能、可能全部……”。
“——浪迹天涯的落魄剑客和艳冠青楼的花魁,毕竟是完全不同两个世界里的人。她是个聪明女人,这样犯糊涂的时候毕竟也少。而后来,她也慢慢知道:他之所以会到这种地方来,只因为实在是没有别的地方可去。!
“教王万寿。”进入熟悉的大殿,他在玉座面前跪下,深深低下了头,“属下前去长白山,取来了天池隐侠的性命,为教王报了昔年一剑之仇。”。
“谷主错了,”妙风微笑着摇头,“若对决,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。
“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。
“消息可靠?”他沉着地追问,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。……
“明介,”在走入房间的时候,她停了下来,“我觉得……你还是不要回昆仑了。”
妙风看了她许久,缓缓躬身:“多谢。”
谁也没有想到,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,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——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,就在这一日起,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。。
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。
““薛谷主不睡了吗?”他有些诧异。。
“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,就是被他拉过来的。。
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!
“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……”
“昆仑绝顶上,最高处的天国乐园里繁花盛开,金碧辉煌。。
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,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。
妙风一惊,闪电般回过头去,然后同样失声惊呼。!
他抱着尸体转身,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,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