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,风从耳畔呼啸而过,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,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,已经是二十多年。
“你是怕我趁机刺杀教王?”薛紫夜愤然而笑,冷嘲道,“明介还在你们手里,我怎么敢啊,妙风使!”
“这个嘛……”薛紫夜捏着酒杯仰起头,望了灰白色的天空一眼,忽地笑弯了腰,伸过手刮了刮他的脸,“因为你这张脸还算赏心悦目呀!谷里都是女人,多无聊啊!”。
“闭嘴……”他低哑地怒喝,双手瑟瑟发抖,“给我闭嘴!”。
““风。”教王没有直接回答,只是沉沉开口。!”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。
那里,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,是村里的坟场。!
“教王已出关?”瞳猛然一震,眼神转为深碧色,“他发现了?!”
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,便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,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,不停地扭曲,痛苦已极。。
薛紫夜白了他一眼:“又怎么了?”。
“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,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?!
那个女子挑起眉梢,一边挑选着适合的针,一边犹自抽空讥诮:“我说,你是不是赖上了这里?十万一次的诊金,你欠了我六次了。真的想以身抵债啊?”。
旋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。
“那些怒潮汹涌而出,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,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。!
霍展白翻身上马,将锦囊放回怀里,只觉多年来一桩极重的心事终于了结。放眼望去,忽然觉得天从未有如此之高旷,风从未如此之和煦,不由仰头长啸了一声,归心似箭——当真是“漫卷诗书喜欲狂”啊!!
“明介呢?”薛紫夜反问,站了起来,“我要见他。”
““不!”瞳霍然一惊,下意识地想往后避开,然而身体已然被提前封住,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——那一瞬,他明白过来她在做什么,几乎要脱口大喊。!
风大,雪大。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,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。。
“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。
在他被瞳术定住的瞬间,黑夜里一缕光无声无息地穿出,勒住了他的咽喉。。
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,让所有人揣测不已。!
执掌大光明宫修罗场的瞳,每年从大光明界的杀手里选取一人,连续八年训练成八骏——一曰追风,二曰白兔,三曰蹑景,四曰追电,五曰飞翩,六曰铜爵,七曰晨凫,八曰胭脂,个个都是独当一面的杀手、修罗场最精英的部分,直接听从瞳的指挥。。
“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正午,日头已经照进了冬之馆,里面的人还在拥被高卧,一边还咂着嘴,喃喃地划拳。满脸自豪的模样,似是沉浸在一个风光无限的美梦里。他已经连赢了薛紫夜十二把了。。
“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,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!
“嘎——”忽然间,雪里传来一声厉叫,划破冷风。。
妙风微微一怔,笑:“不必。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。”。
““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。”霍展白执弟子礼,恭恭敬敬地回答—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,素衣玉簪,清秀高爽,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,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。。
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……
夏之园里,绿荫依旧葱茏,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
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,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,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,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,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,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
“不!”薛紫夜大惊,极力挣扎,撑起了身子挪过去,“住手!不关他的事,要杀你的人是我!不要杀他!”。
霍展白剧烈地喘息,手里握着被褥,忽然有某种不好的预感。。
“是她?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?!。
“二雪?第一夜。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!
“然而抬起头,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——……”
“不等妙风回答,她娇笑着从白玉桥上飘然离去,足下白雪居然完好如初。。
妙风没有回答,只是自顾自地吹着。。
那么,在刺杀之后,她又去了哪里?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,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?!
飞翩?前一轮袭击里,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