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站在门旁头也不回地说话,霍展白看不到她的表情。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
这支箭……难道是飞翩?妙风失惊,八骏,居然全到了?。
不赶紧去药师谷,只怕就会支持不住了。。
“教王最近为了修炼第九重铁马冰河心法,一直在闭关。这一次他们也是趁着这个当儿,借口刺杀天池隐士离开了昆仑奔赴祁连山,想夺得龙血珠,在教王闭关尚未结束之前返回。却不料,中途杀出了一个霍展白,生生耽误了时间。!”
——事到如今,何苦再相认?。
那一瞬间,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,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,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。那不是《葛生》吗?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。!
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
谁都没有想到,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,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。
“好了。”她抬起头,看着他,“现在没事了,明介。”。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。
““嘎!”忽然间,他听到雪鹞急促地叫了一声,从西南方飞过来,将一物扔下。!
“年轻时拼得太狠,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,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,拜月教也不再挑衅,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,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。
旋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,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,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。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,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,却无法动弹。。
“妙风使!大雪里,远远望见那一头诡异的蓝发,所有人相顾一眼,立刻分别向七个方位跃出,布好了剑阵——妙风是大光明宫中和瞳并称的高手,虽然从不行走于江湖,但从刚才雪原上八骏的尸体来看,他们已然知道这个对手是如何的可怕!!
“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。”瞳冷笑着回过身,凝视霍展白,“霍七,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,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。但,同时,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。”!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
“霜红轻轻开口:“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: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,要我告诉你,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。”!
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。
“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“秋水……秋水……”他急切地想说什么,却只是反复地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。。
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——!
“从今天开始,徐沫的病,转由我负责。”。
““让你就这样死去未免太便宜了!”用金杖挑起背叛者的下颌,教王的声音里带着残忍的笑,“瞳……我的瞳,让你忘记那一段记忆,是我的仁慈。既然你不领情,那么,现在,我决定将这份仁慈收回来。你就给我好好地回味那些记忆吧!”。
耳边是呼啸的风声,雪一片片落在脸上,然而身上却是温暖的。身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好,疼痛也明显减缓了——。
“为什么不躲?方才,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封穴。他为什么不躲!!
“明介……明介……”她握住儿时伙伴的手,颤声道,“怎么,你被送去大光明宫了?”。
她咬牙撑起身子,换上衣服,开始梳洗。侍女上前卷起了珠帘,雪光日色一起射入,照得人眼花。薛紫夜乍然一见,只觉那种光实在无法忍受,脱口低呼了一声,用手巾掩住眼睛。。
“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。
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,一羽白鸟穿越了茫茫林海雪原,飞抵药师谷。……
“老七,”青衣人抬手阻止,朗笑道,“是我啊。”
那个火球,居然是方才刚刚把他们拉到此地的马车!难道他们一离开,那个车夫就出事了?
难道……就是因为他下意识说了一句“去死”?。
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,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,脱口:“秋水!”。
““我想救你啊……”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,如此的悲哀而无奈,蕴涵着他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温暖。她对他伸出了手,试图将他从血池里拉上来。但他却永远无法接触到那只纯白的手了……。
““嘎——”忽然间,雪里传来一声厉叫,划破冷风。。
一侧头,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。!
““谷主一早起来,就去秋之苑给明介公子看病了。”小晶皱着眉,有些怯怯,“霍七公子……你,你能不能劝劝谷主,别这样操心了?她昨天又咳了一夜呢。”……”
“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妙风闪电般看了妙水一眼——教王,居然将身负重伤的秘密都告诉妙水了?!。
“瞳公子。”然而,从殿里出来接他的,却不是平日教王宠幸的弟子高勒,那个新来的白衣弟子同样不敢看他的眼睛,“教王正在小憩,请稍等。”!
“不过,教王无恙。”教徒低着头,补充了一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