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四面冰川上,陡然出现了无数双一模一样的眼睛!
手掌边缘的积雪在迅速地融化,当手浸入了一滩温水时,妙风才惊觉,惊讶地抬起自己的手,感觉那种力量在指间重新凝聚——尝试着一挥,掌缘带起了炽热的烈风,竟将冰冷的白玉长桥“咔啦咔啦”地切掉了一截!
然而,那样血腥的一夜之后,什么都不存在了。包括雪怀。。
她缓缓醒转,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,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。
“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!”
骏马已然累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,他跳下马,反手一剑结束了它的痛苦。驻足山下,望着那层叠的宫殿,不做声地吸了一口气,将手握紧——那一颗暗红色的龙血珠,在他手心里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。。
“禀谷主,”旁边的小橙低声禀告,“霜红她还没回来。”!
看着信封上地址,霍展白微微蹙眉:那个死女人再三叮嘱让他到了扬州打开锦囊,就是让他及时地送这封信给师傅?真是奇怪……难道这封信,要比给沫儿送药更重要?
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,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。
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,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?。
圣火令?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。
““霍、霍……”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,终于吐出了一个字。!
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。
旋远处的雪簌簌落下,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。。
“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。瞳是极其危险的人,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,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。!
教王眼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,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医者,点了点头:“真乃神医!”!
“怕了吧?”注意到他下意识的动作,她笑得越发开心。
“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!
鼎剑阁几位名剑相顾失色——八骏联手伏击,却都送命于此,那人武功之高简直匪夷所思!。
“怎么可以!。
瞳?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,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。
面具后的眼睛是冰冷的,泛着冰一样的淡蓝色泽。!
里面有一条细细的蛇探出头来,吞吐着红色的信子。。
“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霍展白握着他的手,想起多年来两人之间纠缠难解的恩怨情仇,一时间悲欣交集。。
“牛犊般大的獒犬忽然间站起,背上毛根根耸立,发出低低的呜声。!
“雅弥!”她大吃一惊,“站住!”。
“呵。”他却在黑暗里讥讽地笑了起来,那双眼睛隐隐露出淡淡的碧色,“弟弟?”。
““看这个标记,”卫风行倒转剑柄,递过来,“对方应该是五明子之一。”。
“现在,你已经恢复得和以前一样。”薛紫夜却似毫无察觉,既不为他的剑拔弩张而吃惊,也不为他此刻暧昧地揽着自己的脖子而不安,只是缓缓站起身来,淡淡道,“就只剩下,顶心那一枚金针还没拔出来了。”……
霍展白垂头沉默。
听了许久,她示意侍女撩开马车的帘子,问那个赶车的青年男子:“阁下是谁?”
“说,瞳派了你们来,究竟有什么计划?”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,剑锋缓缓划落,贴着主血脉剖开,“——不说的话,我把你的皮剥下来。”。
他低头坐在黑暗里,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,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。。
““没事。”她摇摇手,打断了贴身侍女的唠叨,“安步当车回去吧。”。
“不等他辨明这一番话里的真真假假,她已走到榻前,拈起了金针,低下头来对着他笑了一笑:“我替你解开血封。”。
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!
“用这样一把剑,足以斩杀一切神魔。……”
““哈……原来是因为这个!”妙水霍然明白过来原因所在,忍不住失声大笑,“愚蠢!教王是什么样的人?你以为真的会因为你救了他,就放了瞳?”。
那一瞬间,多年前的恐惧再度袭来,她脱口惊叫起来,闭上了眼睛。。
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,瞳闭上了眼睛,挥了挥手。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,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。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,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。!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