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微微一怔: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
“哟,还能动啊?”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,“看脸色,已经快撑不住了吧?”。
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,深可见骨,血染红了一头长发。。
““那是第二个问题了。先划拳!”!”
周行之也是硬气,居然毫无惧色:“不要让!”。
“我不要这个!”终于,他脱口大呼出来,声音绝望而凄厉,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”!
黑暗而冰冷的牢狱,只有微弱的水滴落下的声音。
“先别动,”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,离开了背心那只手,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,“我给你找药。”
牛犊般大的獒犬忽然间站起,背上毛根根耸立,发出低低的呜声。。
“哦……原来如此。”瞳顿了顿,忽然间身形就消失了。。
““妙水的话,终究也不可相信。”薛紫夜喃喃,从怀里拿出一支香,点燃,绕着囚笼走了一圈,让烟气萦绕在瞳身周,最后将香插在瞳身前的地面,此刻香还有三寸左右长,发出奇特的淡紫色烟雾。等一切都布置好,她才直起了身,另外拿出一颗药,“吃下去。”!
他有些苦痛地抱住了头,感觉眉心隐隐作痛,一直痛到了脑髓深处。。
旋然后,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,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,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。
“她不解地望着他: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,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?”!
霍展白一得手,心念电转之间,却看到对手居然在一瞬间弃剑!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,他居然完全丢弃了武器,硬生生用手臂挡向了那一剑。!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
“廖青染笑了起来:“当然,只一次——我可不想让她有‘反正治不好也有师傅在’的偷懒借口。”她拿起那支簪子,苦笑:“不过那个丫头向来聪明好强,八年来一直没动用这个信物,我还以为她的医术如今已然天下无双,再无难题——不料,还是要动用这支簪了?”!
“求求你,放过重华,放过我们吧!”在他远行前,那个女子满脸泪痕地哀求。。
“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。
手臂一沉,一掌击落在冰上!。
忽然间他心如死灰。!
然而,她的梦想,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。。
“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。
看来,对方也是到了强弩之末了。。
“薛紫夜坐在轿中,身子微微一震,眼底掠过一丝光,手指绞紧。!
“哈,”娇媚的女子低下头,抚摩着被套上了獒犬颈环的人,“瞳,你还是输了。”。
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。
“难道,这个大光明宫里也有同族吗?。
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……
杀气一波波地逼来,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。
霍展白停在那里,死死地望着他,眼里有火在燃烧:“徐重华!你——真的叛离?你到底站在哪一边?!”
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,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。”女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——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,“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,所以尸身尚温暖如生。其实……”。
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,停在了半空。。
““小心!”来不及多想,他便冲了过去。。
“瞳的手缓缓转动,靠近颈部,琉璃般的眼中焕发出冰冷的光辉。。
薛紫夜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庄严森然的大殿走去,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而从容。!
““霍公子,”廖青染叹了口气,“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,因为——”……”
“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,踉跄着退入了玉座,靠着喘息,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,“你们好!二十几年了,我那样养你教你,到了最后,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?”。
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,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。。
来不及觉察在远处的雪里,依稀传来了声。!
霍展白站在大雪里,望着东北方一骑绝尘而去,忽然有某种不详的预感。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,只是隐隐感觉自己可能是永远地错过了什么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