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黑暗里坐下,和黑暗融为一体。
其实,就算是三日的静坐凝神,也是不够的。跟随了十几年,他深深知道玉座上那个人的可怕。
多少年了?自从进入修罗场第一次执行任务开始,已经过去了多少年?最初杀人时的那种不忍和罪恶感早已荡然无存,他甚至可以微笑着捏碎对方的心脏。。
然而,已经没有时间了。他一定要抢在妙风从药师谷返回之前下手,否则,即便是妙风未曾得知他去过药师谷夺龙血珠的秘密,也会带回那个女医者给教王治伤——一旦教王伤势好转,便再也没有机会下手!。
““滚!”终于,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,“我不是明介!”!”
“胡说!”他突然狂怒起来,“就算是七星海棠,也不会那么快发作!你胡说!”。
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,不择手段——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。!
明介走了,霍展白也走了。
“嚓!”尖利的喙再度啄入了伤痕累累的肩,试图用剧痛令垂死的人清醒。
如今大仇已报,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,她还有什么牵挂呢?。
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,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,容色秀丽,气质高华,身边带了两位侍女,一行人满面风尘,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——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,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,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,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。。
“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!
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。
旋“哟,”忽然间,听到一线细细的声音传来,柔媚入骨,“妙风使回来了?”。
“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,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,另一只手探了出来,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,微微在空气里痉挛,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。!
“青染对我说,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,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,和他并肩疾驰,低声道,“她一直装作痴呆,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!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
“然而,那一骑,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,如冰呼啸,一去不回头。!
她率先策马沿着草径离去,霍展白随即跳上马,回头望了望那个抱着孩子站在庭前目送的男子,忽然心里泛起了一种微微的失落——。
““胡说!”他突然狂怒起来,“就算是七星海棠,也不会那么快发作!你胡说!”。
他忍不住撩起帘子,用胡语厉叱,命令车夫加快速度。。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!
他的面容宁静而光芒四射,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然从他身体里抽离,远远地超越在这个尘世之外。。
“——难道,竟是那个人传来的消息?他、他果然还活着吗!。
对于杀戮,早已完全地麻木。然而,偏偏因为她的出现,又让他感觉到了那种灼烧般的苦痛和几乎把心撕成两半的挣扎。。
“你在天上的灵魂,会保佑我们吧?!
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,遇到什么样的事,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。有时候,一个不经意的眼神,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,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。。
“先别动,”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,离开了背心那只手,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,“我给你找药。”。
“高高的南天门上,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。。
霍展白释然,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……
有宫中教众都噤若寒蝉,抬首看到了绝顶上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搏杀。
妙风微笑:“教王于我,恩同再造。”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
绿儿只看得咋舌不止,这些金条,又何止百万白银?。
““小心!”一只手却忽然从旁伸过来,一把拦腰将她抱起,平稳地落到了岸边,另一只手依然拿着伞,挡在她身前,低声道,“回去吧,太冷了,天都要亮了。”。
“捏开蜡丸,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,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。。
是的,到如今,已然不能再退哪怕一步。!
“然而,她的梦想,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。……”
““一天多了。”霍展白蹙眉,雪鹞咕了一声飞过来,叼着紫色织锦云纹袍子扔到水边,“所有人都被你吓坏了。”。
“你来晚了。”忽然,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。。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!
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,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