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七星海棠!”薛紫夜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惨怛。
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
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,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?。
“错了。要杀你的,是我。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。。
“另外,有六柄匕首,贴在了鼎剑阁六剑的咽喉上。!”
风雪越来越大,几乎要把拄剑勉强站立的他吹倒。搏杀结束后,满身的伤顿时痛得他天旋地转。再不走的话……一定会死在这一片渺无人烟的荒原冷杉林里吧?。
咦,这个家伙……到底是怎么了?怎么连眼神都发直?!
这样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,在他濒临崩溃的刹那,“啪!”极轻的一声响,仿佛内心某根缚束着他的线终于断裂了。
“这位客官,你是……”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,开口招呼。
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,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,手伸向腰畔,却已然来不及。。
铜爵的断金斩?!。
“千里之外,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,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,一路向北。!
“禀谷主,”旁边的小橙低声禀告,“霜红她还没回来。”。
旋怒火在他心里升腾,下手已然顾不上容情。。
“——因为那个孩子,一定会在他风尘仆仆搜集药物的途中死去。!
——沥血剑!!
只要任何一方稍微动一下,立即便是同归于尽的结局。
“风雪在耳畔呼啸,然而身体却并不觉得寒冷——她蜷缩在一个人的怀里,温暖的狐裘簇拥着她,一双手紧紧地托着她的后心,不间断地将和煦的内息送入。!
不对!完全不对!。
“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“真是可怜啊……妙风去了药师谷没回来,明力也被妙火拖住了,现在你只能唤出这些畜生了。”瞳执剑回身,冷笑,在那些獒犬扑到之前,足尖一点,整个人从冰川上掠起,化成了一道闪电。。
“霍公子,”廖青染叹了口气,“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,因为——”!
教王……明日,便是你的死期!。
““霍展白……鼎剑阁的七公子吗?”妙火喃喃,望着雪地,“倒真是挺扎手——这一次你带来的十二银翼,莫非就是折在了他手下?”。
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,让他心里骤然一震——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,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!这样的眼睛……这样的眼睛……记忆里……。
“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,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。!
一侧头,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。。
然而,在睁开眼的瞬间,忽然有什么温软湿润的东西轻轻探了进来,触着失明的眼球。。
“薛紫夜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。。
他漫步走向庭院深处,忽然间,一个青衣人影无声无息地落下来。……
“抱歉,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
出去散发回天令的霜红还没回来,对方却已然持着十面回天令上门了!
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,穿过了那片桫椤林。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,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。。
那是什么样的感觉?悲凉,眷恋,信任,却又带着……又带着……。
“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。
““我们弃了马车,轻骑赶路吧。”薛紫夜站了起来,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,将手炉拢入袖中,对妙风颔首,“将八匹马一起带上。你我各乘一匹,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,若坐骑力竭,则换上空马——这样连续换马,应该能快上许多。”。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!
““秋水!”他脱口惊呼,抢身掠入,“秋水!”……”
“庭前梅花如雪,初春的风依然料峭。。
大殿里是触目惊心的红色,到处绘着火焰的纹章,仿佛火的海洋。无数风幔飘转,幔角的玉铃铮然作响——而在这个火之殿堂的最高处,高冠的老人斜斜靠着玉座,仿佛有些百无聊赖,伸出金杖去逗弄着系在座下的獒犬。。
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,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“妙风”,教王的护身符——没有了亲人,没有了朋友,甚至没有了祖国,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。!
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,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