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行……不行……自己快要被那些幻象控制了……

    他虽然看不见，却能感觉到薛紫夜一直在黑暗中凝望着自己，叫着那个埋葬了十二年的名字。

    “为了瞳。”妙水笑起来了，眼神冷利，“他是一个天才，可以继承教中失传已久的瞳术——教王得到他后，为了防止妖瞳血脉外传，干脆灭掉了整个村子。”。

    “咔嚓”一声，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，妙风踉跄了一步，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。。

    “那只将她带离冰窖和黑暗的手是真实的，那怀抱是温暖而坚实的。！”

    他的心，如今归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那么，在刺杀之后，她又去了哪里？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，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？！

    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

    姐姐死了……教王死了……五明子也死了……一切压在她头上的人，终于都死了。这个大光明宫，眼看就是她的天下了——可在这个时候，中原武林的人却来了吗？

    到了庭前阶下，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，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，静静地凝视着他，眼里充满了悲伤。。

    “小心，沐春风心法！”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，失声提醒。。

    “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，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！

    “没事，风行，”廖青染随口应，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。

    旋“夏浅羽他们的伤，何时能恢复？”沉默中，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。

    ““这是朱果玉露丹，你应该也听说过吧。”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——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，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。！

    “妙水使这几天一直在大光明殿陪伴教王。”妙水的贴身随从看到了风尘仆仆赶回的瞳，有些惧怕，低头道，“已经很久没回来休息了。”！

    冷？她忽然愣住了——是啊，原来下雪了吗？可昨夜的梦里，为什么一直是那样的温暖？

    ““呵，”薛紫夜忍不住哧然一笑，“看来妙风使的医术，竟是比妾身还高明了。”！

    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，吐出一口气来，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？”。

    “看来，无论如何，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怔了怔，还没说话，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，回身继续赶车。。

    “快到了吧？”摸着怀里的圣火令，她对妙风说着，“传说昆仑是西方尽头的神山，西王母居住的所在——就如同是极渊是极北之地一样。雪怀说，那里的天空分七种色彩，无数的光在冰上变幻浮动……”薛紫夜拥着猞猁裘，望着天空，喃喃，“美得就像做梦一样。”！

    “等回来再一起喝！”他挥手，朗声大笑，“一定赢你！”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，眼神悲哀而平静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剑尖霍然顿住，妙水扔开了妙风，闪电般转过头来，弯下腰拉起了薛紫夜恶狠狠地追问，面色几近疯狂：“什么？你刚才说什么？你叫他什么！”！

    ——那样的一字一句，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。如此慰藉而伏贴，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。她霍地坐起，撩开帘子往外看去。。

    说到最后一句，他的眼里忽然泛出一丝细微的冷嘲，转瞬消散。。

    ““嗯。”薛紫夜挥挥手，赶走了肩上那只鸟，“那准备开始吧。”。

    那只将她带离冰窖和黑暗的手是真实的，那怀抱是温暖而坚实的。……

    然而下一刻，她却沉默下来，俯身轻轻抚摩着他风霜侵蚀的脸颊，凝视着他疲倦不堪的眼睛，叹息：“不过……白，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？”霍展白有些失神，喃喃着，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？”

    那种痛是直刺心肺的，几乎可以把人在刹那间击溃。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，低头微笑。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他的神志还停在梦境里，只是睁开眼睛茫然地看她，极力伸出手，仿佛要触摸她的脸颊，来确认这个存在的真实性。然而手伸到了半途便无力滑落，重新昏沉睡去。。

    ““等回来再一起喝！”他挥手，朗声大笑，“一定赢你！”。

    恶魔在附耳低语，一字一句如同无形的刀，将他凌迟。！

    “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，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妙风穿行在那碧绿色的垂柳中，沿途无数旅客惊讶地望着这个扶柩东去的白衣男子——不仅因为他有着奇特的长发，更因为有极其美妙的曲声从他手里的短笛中飞出。。

    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？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，抬起了手，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，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，“为什么？”！

    “其实，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……”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，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，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，“我很想念她啊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