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从榻上坐起了身，一拍胡榻，身侧的墨魂剑发出锵然长响，从鞘中一跃而出落入了他手里。他足尖一点，整个人化为一道光掠了出去。

    十五日，抵达西昆仑山麓。

    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，却不敢还手。。

    为什么不躲？方才，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封穴。他为什么不躲！。

    “瞳霍然抬起头来，那双几近失明的眼里瞬间放出了雪亮的光！！”

    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，低低答了一声“死了”，便不多言。。

    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。夹杂着雪的土，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——她咬着牙，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。这把土再撒下去，就永远看不到了……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，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。！

    然而刚笑了一声，便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然而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，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

    摄魂……那样的瞳术，真的还传于世间？！不是说……自从百年前山中老人霍恩死于拜月教风涯大祭司之手后，瞳术就早已失传？没想到如今竟还有人拥有这样的能力！。

    霍展白忍不住蹙起了眉，单膝跪在雪地上，不死心地俯身再一次翻查。。

    “那是善蜜王姐？那个妖娆毒辣的女人，怎么会是善蜜王姐！！

    瞳在黑暗中霍然坐起，眼神里闪着野兽一样的光：不好！。

    旋她微笑着望着他：“霍七公子，不知你心底的执念，何时能勘破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不可能！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，忽地大叫，“不可能！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，才……”！

    廖青染叹息：“紫夜她只是心太软——她本该一早就告诉你：沫儿得的是绝症。”！

    虽然已经是酒酣耳热，但是一念及此，他的脸色还是渐渐苍白——他永远无法忘记西昆仑上那一场决斗。那是他一生里做出的最艰难的取舍。

    “那些人，就这样毁灭了一个村子，夺去了无数人性命，摧毁了他们三个人的一生！！

    “你该走了。”薛紫夜看到他从内心发出的笑意，忽然感觉有些寥落，“绿儿，马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
    种种恩怨深种入骨，纠缠难解，如抽刀断水，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。

    “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？”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，薛紫夜哭笑不得，“连手炉都放了五个！蠢丫头，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！”！

    “其实，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……”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，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，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，“我很想念她啊。”。

    “一侧头，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。。

    “如果我拒绝呢？”药师谷眼里有了怒意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，双目紧闭，脸颊毫无血色，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。！

    妙风看了她许久，缓缓躬身：“多谢。”。

    廖青染叹息：“紫夜她只是心太软——她本该一早就告诉你：沫儿得的是绝症。”。

    “那个寂静的夜晚，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，在梅树下酣睡。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，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，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一时语塞。……

    “辛苦了，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，无不抱歉，“廖……”

    手心里扣着一面精巧的菱花镜——那是女子常用的梳妆品。

    出来的时候，感觉风很郁热，简直让人无法呼吸。。

    妙水迟疑片刻，手一扬，一串金色的钥匙落入薛紫夜掌心，“拿去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你？”他转头看着她，迟疑着，“你是医生？”。

    “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，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，声音清浅而空洞。。

    大光明宫那边，妙水和修罗场的人，都还在等待着他归来——！

    “薛紫夜看了他一眼，终于忍下了怒意：“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声称呼，却是卡在了喉咙里——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，应该称其前辈；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，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？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霍展白一惊抬头，“瞳成了教王？你怎么知道？”。

    “都什么时候了！”薛紫夜微怒，不客气地叱喝。！

    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：天地希声，雪梅飘落，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，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