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得那一番话，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

    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，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：“这些，日后再说。”

    “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。”瞳冷笑着回过身，凝视霍展白，“霍七，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，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。但，同时，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。”。

    “再见，七公子。”瞳的手缓缓靠上了自己的咽喉，眼里泛起一丝妖异的笑，忽然间一翻手腕，凌厉地向内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！。

    “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，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，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，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！”

    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，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，不停地扭曲，痛苦已极。。

    那里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，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。！

    暮色中，废弃的村落里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

    然而，夏之园却不见人。

    “兮律律——”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，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的眼神表露出他是在多么激烈地抗拒，然而被瞳术制住的身体却依然违背意愿地移动。手被无形的力量牵制着，模拟着瞳的动作，握着墨魂，一分一分逼近咽喉。。

    ““呵，不用。”她轻笑，“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。是你，还有……他的母亲。”！

    她还在微弱地呼吸，神志清醒无比，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，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——他被这一笑惊住：方才……方才她的奄奄一息，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？她竟救了他！。

    旋而这个人修习二十余年，竟然将内息和本身的气质这样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。。

    “一夜的急奔后，他们已然穿过了克孜勒荒原，前方的雪地里渐渐显露出了车辙和人行走过的迹象——他知道，再往前走去便能到达乌里雅苏台，在那里可以找到歇脚的地方，也可以找到喂马的草料。！

    “风，”不可思议地看着阶下长跪不起的弟子，教王眼神凝聚，“你说什么？”！

    “还算知道痛！”看着他蹙眉，薛紫夜更加没好气。

    ““是。”他携剑低首，随即沿阶悄无声息走上去。！

    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，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：那里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！十几年后，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，风肆无忌惮地穿入，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，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
    ““前辈，怎么？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。

    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，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：“这些，日后再说。”。

    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！

    好了？好了？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点点头：“妙水使慢走。”。

    然而十三岁的他来不及想，只是欢呼着冲出了那扇禁闭了他七年的门，外面的风吹到了他的脸上，他在令人目眩的日光里举起了手臂，对着远处嬉戏的同村孩子们欢呼：“小夜姐姐！雪怀！我出来了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六弟！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，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垂头沉默。。

    那样的刺痛，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“星圣女娑罗在狂奔，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甘。。

    “谷主，谷主！快别想了。”一个紫金手炉及时地塞了过来，薛紫夜得了宝一样将那只手炉抱在怀里，不敢放开片刻。……

    “那就好……”霍展白显然也是舒了口气，侧眼望了望榻上的人，眼里带着一种“看你还玩什么花样”的表情，喃喃道，“这回有些人也该死心了。”

    第二日夜里，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

    “别看他眼睛！”一眼看到居中的黑衣人，不等视线相接，霍展白失声惊呼，一把拉开卫风行，“是瞳术！只看他的身体和脚步的移动，再来判断他的出手方位。”。

    因为，只要他一还手，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！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，颓然坐倒，全身冰冷。。

    “身形都不见动，对方就瞬地移到了屋子另一角，用银刀抵着小橙的咽喉：“给我去叫那个女的过来，否则我杀了她。”。

    “风，”教王看着那个无声无息进来的人，脸上浮出了微笑，伸出手来，“我的孩子，你回来了？快过来。”！

    ““哈，都到这个时候了，还为她说话？”妙水眼里闪着讽刺的光，言辞刻薄，“想不到啊，风——原来除了教王，你竟还可以爱第二个人！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然而，她却很快逝去了。。

    “风，看来……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……”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，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，冷笑着，“你……忘记‘封喉’了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墨魂剑？！”他一下子清醒了，伸手摸去，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，用力摇了摇头，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！

    “闭嘴……”他低哑地怒喝，双手瑟瑟发抖，“给我闭嘴！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