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女们吃惊地看着大氅里裹着的那具尸体,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——这、这不是湖下冰封的那个少年吗?多少年了,如今,谷主居然将他从冰下挖了出来?
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,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。
一口血从瞳嘴里喷了出来,夹杂着一颗黑色的药丸。封喉?。
“铮”的一声,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!。
“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,让他心里骤然一震——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,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!这样的眼睛……这样的眼睛……记忆里……!”
她说想救他——可是,却没有想过要救回昔日的雅弥,就得先毁掉了今日的妙风。。
这种欲雪的天气,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,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,猜拳行令的,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。!
“六弟?”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,望着霍展白,“谁是你兄弟?”
她忽然全身一震,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:“瞳?!”
瞳的眼眸沉了沉,闪过凌厉的杀意。。
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。
“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!
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——。
旋不知是否幻觉,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
“然而,身后的声音忽然一顿:“若是如此,妙风可为谷主驱除体内寒疾!”!
教王瞬地抬头,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,失声惊叫:“你……不是波斯人?”!
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,瞳闭上了眼睛,挥了挥手。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,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。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,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。
““对不起。”薛紫夜伏在地上抬头看他,眼里涌出了说不出的神情。仿佛再也无法支持,她颓然倒地,手松开,一根金针在妙风腰间的阳关穴上微微颤抖——那是她和妙水的约定!!
鼎剑阁的八剑里,以“玉树公子”卫风行和“白羽剑”夏浅羽两位最为风流。两个人从少年时就结伴一起联袂闯荡江湖,一路拔剑的同时,也留下不少风流韵事。。
“提到药师谷,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:“是,薛谷主医术绝顶,定能手到病除。”。
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,望着外面的夜色。。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!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。
“七剑沉默下来,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。。
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“霍展白应声抬头,看到了门楣上的白布和里面隐隐传出的哭声,脸色同时大变。!
——今天之后,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?。
他却是漠然地回视着她的目光,垂下了手。。
““薛谷主?”看到软轿在石阵对面落下,那人微笑着低头行礼,声音不大,却穿透了风雪清清楚楚传来,柔和悦耳,“昆仑山大光明宫妙风使,奉命来药师谷向薛姑娘求医。”。
妙风大惊,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,再度以“沐春风”之术将内息透入。……
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
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,拿起茶盏:“如此,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。”
“妙水!”她失声惊呼——那个蓝衣女子,居然去而复返了!。
“光。”她躺在柔软的狐裘里,仰望着天空,唇角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。。
“妙空摸着面上的青铜面具,叹了一口气:看来,像他这样置身事外静观其变的人,教中还真是多得很哪……可是,她们是真的置身事外了吗?还是在暗度陈仓?。
““他们伏击的又是谁?”霍展白喃喃,百思不得其解。。
他伸手轻轻拍击墙壁,雪狱居然一瞬间发生了撼动,梁上钉着的七柄剑仿佛被什么所逼。刹那全部反跳而出,叮地一声落地,整整齐齐排列在七剑面前。!
“妙风脸上犹自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——那种笑,是带着从内心发出的平和宁静光芒的。“沐春风”之术乃是圣火令上记载的最高武学,和“铁马冰河”并称阴阳两系的绝顶心法,然而此术要求修习者心地温暖宁和,若心地阴邪惨厉,修习时便容易半途走火入魔。……”
““难得你又活着回来,晚上好好聚一聚吧!”他捶了霍展白一拳,“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。”。
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,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,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,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。然而……。
三日之间,他们从中原鼎剑阁日夜疾驰到了西北要塞,座下虽然都是千里挑一的名马,却也已然累得口吐白沫无法继续。他不得不吩咐同僚们暂时休息,联络了西北武盟的人士,在雁门关换了马。不等天亮便又动身出关,朝着昆仑疾奔。!
谁也没有想到,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,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——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,就在这一日起,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