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妙水沉默着，转身。

    一把长刀从雪下急速刺出，瞬间洞穿了她所乘坐的奔马，直透马鞍而出！

    门外是灰冷的天空，依稀有着小雪飘落，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，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，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雪怀……是错觉吗？刚才，在那个人的眸子里，我居然……看到了你。！”

    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，没有丝毫掩饰，“而且，很多。”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是骗我的吧？”妙水脸上涌出凌厉狠毒的表情，似乎一瞬间重新压抑住了内心的波动，冷笑着，“你根本不是雅弥！雅弥在五岁时候就死了！他、他连刀都不敢握，又怎么会变成教王的心腹杀手？！”！

    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，然而，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，淡淡地回答了一句：“雅弥有赤子之心。”

    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，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，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，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，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，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，只要他活着一日，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

    第二日醒来，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啊？”妙风骤然一惊，“教中出了什么事？”！

    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，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！。

    旋黑暗而冰冷的牢狱，只有微弱的水滴落下的声音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，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。！

    “不……不……啊！啊啊啊啊……”他抱着头发出了低哑的呼号，痛苦地在雪上滚来滚去，身上的血染满了地面——那样汹涌而来的往事，在瞬间逼得他几乎发疯！！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妙风平静地回答，“谷主的药很好。”

    “她在黑暗里戴上他的白玉面具。在她将面具覆上脸的刹那，他侧头看了一眼，忽然间霍地坐起——闪电般地伸出手来，在她来不及反应之前抓到了那个面具！！

    那个在乌里雅苏台请来的车夫，被妙风许诺的高昂报酬诱惑，接下了这一趟风雪兼程的活儿，走了这一条从未走过的昆仑之旅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？”他转头看着她，迟疑着，“你是医生？”。

    “明力？”瞳忽然明白过来，脱口惊呼，“是你！”。

    为什么不躲？方才，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封穴。他为什么不躲！！

    “说起来，还得谢谢你的薛谷主呢，”妙水娇笑起来，“托了她的福，沐春风心法被破了，最棘手的妙风已然不足为惧。妙空是个不管事的主儿，明力死了，妙火死了，你废了——剩下的事，真是轻松许多。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，失惊，迅疾地倒退一步。。

    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，执著而不顾一切；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，所有的一切，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，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，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。

    ““好！”看了霍展白片刻，瞳猛然大笑起来，拂袖回到了黑暗深处，“你们可以走了！”！

    雪鹞仿佛应和似的叫了一声，扑棱棱飞起。那个旅客从人群里起身走了出来——。

    如今，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看着他，忍不住微微一笑：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。

    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！……

    然而，为什么要直到此刻，才动用这个法术呢？

    妙风默默颔首，看着她提灯转身，朝着夏之园走去——她的脚步那样轻盈，不惊起一片雪花，仿佛寒夜里的幽灵。这个湖里，藏着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吧？

    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。。

    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，让所有人揣测不已。。

    “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。

    “在每次他离开后，她都会吩咐侍女们在雪里埋下新的酒坛，等待来年的相聚。。

    夏浅羽放下烛台，蹙眉道：“那药，今年总该配好了吧？”！

    ““六弟？”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，望着霍展白，“谁是你兄弟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——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，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。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，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使。”。

    教王在身后发出冷冷的嘲笑：“所有人都早已抛弃了你，瞳，你何必追？”！

    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：这些年，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，以为她遭到胁迫，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