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志恍惚之间,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
“好啦,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好歹救了我一次,所以,那个六十万的债呢,可以少还一些——是不是?”她调侃地笑笑,想扯过话题。
妙风一惊——这个女子,是要拿这面圣火令去换教王什么样的许诺?。
那些事情,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……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,用剑斩开一切,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,那样纯粹而坚定,没有怀疑,没有犹豫,更没有后悔——原本,这样的日子,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?。
““妙水,”他笑了起来,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同胞姐姐,在这生死关头却依然没有说出真相的打算,只是平静地开口请求,“我死后,你可以放过这个不会武功的女医者吗?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,你日后也有需要求医的时候。”!”
她脱口惊呼,然而声音未出,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。。
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!
再扔出去。再叼回来。
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,踉跄着退入了玉座,靠着喘息,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,“你们好!二十几年了,我那样养你教你,到了最后,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?”
不到片刻,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,动了动手指。。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。
“脑中剧烈的疼痛忽然间又发作了。!
“风!”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,“连你……连你……”。
旋薛紫夜望着他。。
““铮”的一声,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!!
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!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
“他霍然抬起了眼睛,望定了她。!
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,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,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,虽只短短一瞬,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。
“然而下一个瞬间,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触摸到了自己失明的双眼,他仿佛被烫着一样地转过头去,避开了那只手,黯淡无光的眼里闪过激烈的神情。“滚!”想也不想,一个字脱口而出,嘶哑而狠厉。。
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,她低叱,“腹上的伤口太深,还不能下床。”。
鼎剑阁的七剑齐齐一惊,瞬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——大氅内忽然间伸出了第三只手,苍白而微弱。!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。
“自从妙火死后,便只有她和瞳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。那是天地间唯一可以置教王于死地的剧毒——如果能拿到手的话……。
“六六顺啊……三喜临门……嘿嘿,死女人,怎么样?我又赢了……”。
“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!
“小姐,准备好了!”外间里,绿儿叫了一声,拿了一个盘子托着大卷的绷带和药物进来,另外四个侍女合力端进一个大木桶,放到了房间里,热气腾腾的。。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。
““咔啦”一声,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。。
妙风大吃一惊: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,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?……
所以,下手更不能容情。
“小心,沐春风心法!”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,失声提醒。
药师谷……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,他却忽然微微一怔。。
然而一语未毕,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。。
“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。
“他忽然呼号出声,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,猛烈地摇晃着。。
然而,已经没有时间了。他一定要抢在妙风从药师谷返回之前下手,否则,即便是妙风未曾得知他去过药师谷夺龙血珠的秘密,也会带回那个女医者给教王治伤——一旦教王伤势好转,便再也没有机会下手!!
““你好好养伤,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,薛紫夜松开了手,低语,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……”
“在银针顺利地刺入十二穴后,她俯下身去,双手按着他的太阳穴,靠近他的脸,静静地在黑暗里凝视着他的眼睛,轻轻开口:“你,听得到我说话吗?”。
这个女人……这个女人……到底为了什么要这样?。
“死了也好!”然而,只是微一沉默,他复又冷笑起来,“鬼知道是谁的孽种?”!
“嘎吱——”旁边的墙壁裂开了一条口子,是活动的木板被抽出了,随即又推送了回来,上面放着一条干鱼和一碗白饭,千篇一律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