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望着她手上一套二十四支在灯上淬过的银针，不自禁喉头咕噜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今晚，恐怕不能留你过夜。”她拿了玉梳，缓缓梳着头发，望着镜子里的自己，幽幽道，“前两天，我答应了一名胡商做他的续弦。如今，算是要从良的人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吗？药师谷的开山师祖，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。

    那个在乌里雅苏台请来的车夫，被妙风许诺的高昂报酬诱惑，接下了这一趟风雪兼程的活儿，走了这一条从未走过的昆仑之旅。。

    “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，她低叱，“腹上的伤口太深，还不能下床。”！”

    门外有浩大的风雪，从极远的北方吹来，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。

    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，车在缓缓晃动，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！

    “不好！快抓住她！”廖青染一个箭步冲入，看到对方的脸色和手指，惊呼，“她服毒了！快抓住她！”

    他心里一跳，视线跳过了那道墙——那棵古树下不远处，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，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。

    “您应该学学青染谷主。”老侍女最后说了一句，掩上了门，“她如今很幸福。”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黑夜里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，断然说了一个字。。

    “群獒争食，有刺骨的咀嚼声。！

    “起来！”耳边竟然又听到了一声低喝，来不及睁开眼睛，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！。

    旋无论是对于霍展白、明介还是雅弥，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：“妙水，请放过她。我会感激你。”！

    ——事到如今，何苦再相认？！

    “呵，我开玩笑的，”不等他回答，薛紫夜又笑了，松开了帘子，回头，“送出去的东西，哪有要回来的道理。”

    “握着沥血剑的手缓缓松开，他眼里转过诸般色泽，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剑收起——被看穿了吗？还是只是一个试探？教王实在深不可测。！

    “放开他，”忽然间，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，“我是医生。”。

    “谁来与他做伴？唯有孤独！。

    她叹息了一声：看来，令他一直以来如此痛苦的，依然还是那个女人。。

    鼎剑阁的七剑齐齐一惊，瞬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——大氅内忽然间伸出了第三只手，苍白而微弱。！

    此念一生，一股求生的力量忽然注满了他全身。霍展白脚下步法一变，身形转守为攻，指间上剑气吞吐凌厉，断然反击。徐重华始料不及，一时间乱了攻击的节奏。。

    “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，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，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，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，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，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。

    “就这样。”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，妙风长长松了口气。。

    “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！

    冰层在一瞬间裂开，利剑直切冰下那个人的脸。。

    在他说出第三个“滚”字之前，簌簌一声响，一滴泪水落在了他脸上，炽热而湿润。那一瞬间，所有骄傲和自卑的面具都被烫穿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——她、她在做什么？。

    妙水凝视着她，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：“够大胆啊。你有把握？”……

    她这样的细心筹划，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！

    “难得你又活着回来，晚上好好聚一聚吧！”他捶了霍展白一拳，“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。”

    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，不择手段——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。。

    那样的刺痛，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微微一怔，低头的瞬间，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。。

    “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，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。

    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！

    “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，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，而只是在说服自己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小心！”来不及多想，他便冲了过去。。

    望着阖上的门，他忽然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。。

    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，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：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，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，已然逐步淡去，再也无法记忆。！

    “雪怀……冷。”金色猞猁裘里，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，全身微微发着抖，“好冷啊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