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红认出了这只白鸟，脱口惊呼。雪鹞跳到了她肩头，抓着她的肩膀，不停地抬起爪子示意她去看上面系着的布巾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霍展白一惊抬头，“瞳成了教王？你怎么知道？”

    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嘀咕着，一把将那只踩着他额头的鸟给撸了下去，翻了一个身，继续沉入美梦。最近睡得可真是好啊，昔日挥之不去的往日种种，总算不像梦魇般地缠着他了。。

    “喂，霍展白……醒醒。”她将手按在他的灵台上，有节奏地拍击着，附耳轻声叫着他的名字，“醒醒。”。

    “原来……那就是她？那就是她吗？！！”

    他微微一惊，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
    妙风微微一怔，笑：“不必。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。”！

    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，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？为什么！

    她侧头望向霍展白：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？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？”

    “谢谢你。”他说，低头望着她笑了笑，“等沫儿好了，我请你来临安玩，也让他认识一下救命恩人。”。

    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，冷冷道，“我宁可死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再也不容情，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——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，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、分尸裂体。那么多年了，无论在哪一方面，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，让他如何不恨？！

    “看这个标记，”卫风行倒转剑柄，递过来，“对方应该是五明子之一。”。

    旋妙风一惊，闪电般回过头去，然后同样失声惊呼。。

    “她缓缓站了起来，伫立在冰上，许久许久，开口低声道：“明日走之前，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。”！

    ——毕竟，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，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。！

    瞳急促地呼吸着，整个人忽然“砰”的一声向后倒去，在黑暗里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““让你就这样死去未免太便宜了！”用金杖挑起背叛者的下颌，教王的声音里带着残忍的笑，“瞳……我的瞳，让你忘记那一段记忆，是我的仁慈。既然你不领情，那么，现在，我决定将这份仁慈收回来。你就给我好好地回味那些记忆吧！”！

    是的，到如今，已然不能再退哪怕一步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脸上犹自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——那种笑，是带着从内心发出的平和宁静光芒的。“沐春风”之术乃是圣火令上记载的最高武学，和“铁马冰河”并称阴阳两系的绝顶心法，然而此术要求修习者心地温暖宁和，若心地阴邪惨厉，修习时便容易半途走火入魔。。

    “妙水！”倒在地上的薛紫夜忽然一震，努力抬起头来，厉声道，“你答应过我不杀他们的！”。

    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，并不避让，眼神平静，面上却无笑容。！

    “夏之日，冬之夜，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居。。

    “咳了一夜？霍展白看到小晶手里那条满是斑斑点点血迹的手巾，心里猛地一跳，拔脚就走。她这病，倒有一半是被自己给连累的……那样精悍要强的女子，眼见得一天天憔悴下去了。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黑夜里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，断然说了一个字。。

    “七星海棠的毒，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？！

    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，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。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，但那种笑，已然是睥睨生死、神挡杀神的冷笑。。

    他笑了，缓缓躬身：“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，为教王治伤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消息可靠？”他沉着地追问，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。。

    黑暗里的那双眼睛，是在门刚阖上的瞬间睁开的。……

    她忽然全身一震，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：“瞳？！”

    “光。”

    瞳眼看着赤迅速离开，将视线收回。。

    每次下雪的时候，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，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，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怎么还不醒？怎么还不醒！这样的折磨，还要持续多久？。

    “夺命的银索无声无息飞出，将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顶。。

    “哦。”瞳轻轻吐了一口气，“那就好。”！

    “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，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：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，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，已然逐步淡去，再也无法记忆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然而虽然这样说着，他却是片刻也不敢放松对玉座上那个老人的精神压制——即便是走火入魔，即便是中了龙血之毒，但教王毕竟是教王！若有丝毫大意，只怕自己下个刹那就横尸在地。。

    他展开眉头，长长吐出一口气：“完结了。”。

    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，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，并不为看病，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，独饮几杯，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，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，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！

    “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，”沉默了许久，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，略微躬身，递上了一面回天令，“那么，到时候，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――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