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,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?平日那般洒脱,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?”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,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。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,表情霍然转为严厉,“莫非……你是嫌弃她了——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,现在又得了这种病,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,是不是?”
“我看你挨打的功夫倒算是天下第一,”薛紫夜却没心思和他说笑,小心翼翼地探手过来绕到他背后,摸着他肩胛骨下的那一段脊椎,眉头微微蹙起,“这次这里又被伤到了。以后再不小心,瘫了别找我——这不是开玩笑。”
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,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,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,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。然而……。
“夜里很冷,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,“薛谷主,小心身体。”。
“薛紫夜望着他。!”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!
那一瞬间,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,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?
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,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。
住手!住手!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,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。。
——是妙风?。
“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馥郁的香气,妖媚神秘,即便是作为医者的她,都分辨不出那是由什么植物提炼而成——神秘如这个女人的本身。!
出门前,他再叮嘱了一遍:“记住,除非他离开,否则绝不要解开他的血封!”。
旋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,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。
“纤细的腰身一扭,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,娇笑:“如今,这里归我了!”!
拜月教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,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,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,慕士塔格的雪罂子,还有祁连山的万年龙血赤寒珠……随便哪一种,都是惊世骇俗的至宝,让全武林的人都为之疯狂争夺。!
“绿儿不敢忘。”那个丫头眼光在地上瞟来瞟去,唇角含笑,“可是……可是这个人长得好俊啊!”
“薛紫夜起来的时候,听到有侍女在外头欢喜地私语。她有些发怔,仿佛尚未睡醒,只是拥着狐裘在榻上坐着——该起身了。该起身了。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,冷醒而严厉。!
何况……他身边,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。。
“卫风行沉吟许久,终于还是直接发问:“你会娶她吧?”。
“哈。”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——这样的明介,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。然而笑声未落,她毫不迟疑地抬手,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,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!。
霍展白满身风尘,疾行千里日夜兼程,终于在第十九日上回到了扬州。暮色里,看到了熟悉的城市,他只觉得心里一松,便再也忍不住极度的疲惫,决定在此地休息一夜。!
那些怒潮汹涌而出,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,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。。
“然而……为什么在这一刻,心里会有深刻而隐秘的痛?他……是在后悔吗?。
如今,难道是——。
““我看疯魔的是你,”霍展白对这个酒肉朋友是寸步不让,反唇相讥,“都而立的人了,还在这地方厮混——不看看人家老三都已经抱儿子了。”!
他喝得太急,呛住了喉咙,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,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。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,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,不停地咳嗽着,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。那一刻的他,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,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。。
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,流露出诧异之色:“公子找谁?我家相公出去了。”。
““没有用了……”过了许久许久,瞳逐渐控制住了情绪,轻轻推开了她的双手,低声说出一句话,“没有用了——我中的,是七星海棠的毒。”。
提到药师谷,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:“是,薛谷主医术绝顶,定能手到病除。”……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
笛声如泣,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,低眉横笛,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,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,而天涯,便是他的所往——没有人认出,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。昨夜那一场痛哭,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,只是一夜过去,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——
“这个小婊子……”望着远去的女子,教王眼里忽然升腾起了某种热力,“真会勾人哪。”。
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,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。
“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
“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。
妙风微微笑了笑,只是加快了速度:“修罗场出来的人,没有什么撑不住的。”!
“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……”
“薛紫夜望着西方的天空,沉默了片刻,忽然将脸埋入掌中。。
“断金斩?!”七剑齐齐一惊,脱口呼道。。
妙风拥着薛紫夜,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。!
“瞳怎么了?”再也忍不住,薛紫夜抢身而出,追问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