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
乌里雅苏台驿站的小吏半夜出来巡夜,看到了一幅做梦般的景象:
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。
“嗯?”妙水笑了,贴近铁笼,低声说,“怎么,你终于肯招出那颗龙血珠的下落了?”。
“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!”
一蓬雪蓦地炸开,雪下果然有人!那人一动,竟赤手接住了自己那一剑!。
然而无论怎样严刑拷打,瞳却一直缄口不言。!
为她打着伞,自己大半个身子上却积了厚厚的雪。
如今再问,又有何用?
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,她用尽全力挖下去,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。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,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,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,喃喃着,“瞳,我们说好了……说好了……”。
“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!
“你来晚了。”忽然,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。。
旋“你不要怪紫夜,她已然呕心沥血,”廖青染回头望着他,拿起了那支紫玉簪,叹息,“你知道吗?这本是我给她的唯一信物——我本以为她会凭着这个,让我帮忙复苏那具冰下的尸体的……她一直太执著于过去的事。”。
“薛紫夜只是扶住了他的肩膀,紧紧固定着他的头,探身过来用舌尖舔舐着被毒瞎的双眼。!
“妙风使,你应该知道,若医者不是心甘情愿,病人就永远不会好。”她冷冷道,眼里有讥诮的神情,“我不怕死,你威胁不了我。你不懂医术,又如何能辨别我开出的方子是否正确——只要我随便将药方里的成分增减一下,做个不按君臣的方子出来,你们的教王只会死得更快。”!
看来,无论如何,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。
“门外有浩大的风雪,从极远的北方吹来,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!
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,个个同样被吓住,噤若寒蝉。。
““可算是回来了呀,”妙水掩口笑了起来,美目流转,“教王等你多时了。”。
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,冷笑从嘴边收敛了。。
“霍七,”妙空微笑起来,“八年来,你也辛苦了。”!
那一段路,仿佛是个梦——漫天漫地的白,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。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,散乱的视线,枯竭的身体,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,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……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,指引他前进的方向。。
“他追上了廖青染,两人一路并骑。那个女子戴着风帽在夜里急奔。虽然年过三十,但却如一块美玉越发显得温润灵秀,气质高华。。
“……”那个人居然还开着一线眼睛,看到来人,微弱地翕动着嘴唇。。
“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!
当我在修罗场里被人一次次打倒凌辱,当我在冰冷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呼号泣血,当我跪在玉座下任教王抚摩着我的头顶,当我被那些中原武林人擒住后用尽各种酷刑……雪怀……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安宁!。
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。
““不,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。”雅弥静静地笑,翻阅一卷医书,“师傅说酒能误事,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,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。”。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……
“这是金杖的伤!”她蓦然认了出来,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?”
妙风低下头,望着这张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的依赖,忽然间觉得有一根针直刺到内心最深处,无穷无尽的悲哀和乏力不可遏制地席卷而来,简直要把他击溃——在他明白过来之前,一滴泪水已然从眼角滑落,瞬间凝结成冰。
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。
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,幽深而悲伤。。
“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。
“他想去抓沥血剑,然而那种从双眸刺入的痛迅速侵蚀着他的神志,只是刚撑起身子又重重砸倒在地,他捂住了双眼,全身肌肉不停颤抖。。
“放了明介!”被点了穴的薛紫夜开口,厉声大喝,“马上放了他!”!
“不过,如今也已经没关系了……他毕竟已经拿到了龙血珠。……”
“这个回鹘的公主养尊处优,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混乱而危险的局面。。
“你好好养伤,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,薛紫夜松开了手,低语,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。
她写着药方,眉头却微微蹙起,不知有无听到。!
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,但却清楚地知道,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