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,就算是这样……又有什么用呢?
霍展白一时间怔住,不知如何回答——是的,那个家伙当时明明可以取走薛紫夜性命,却在最后一瞬侧转了剑,只是用剑身将她击昏。这对于那个向来不留活口的修罗场第一杀手来说,的确是罕见的例外。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。
薛紫夜手里拈着一根尖利的银针,眼神冷定,如逆转生死的神。。
“无法遗忘,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。!”
她缓缓站了起来,伫立在冰上,许久许久,开口低声道:“明日走之前,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。”。
“愚蠢!你怎么还不明白?”霍展白顿足失声。!
“你叫谁明介?”他待在黑暗里,冷冷地问,“为什么要救我?你想要什么?”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
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,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:“这些,日后再说。”。
一时间,他脑海里一片空白,站在那里无法移动。。
““霍公子,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,侧过头看,却是霜红。!
“跟我走!”妙水的脸色有些苍白,显然方才带走妙风已然极大地消耗了她的体力,却一把拉起薛紫夜就往前奔出。脚下的桥面忽然碎裂,大块的石头掉落在万仞的冰川下。。
旋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“廖青染叹息:“不必自责……你已尽力。”!
“在嫁入徐家的时候,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……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?!
一口血猛然喷出,溅落在血迹斑斑的冰面上。
“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!
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“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:“你是说她骗了我?她……骗了我?!”。
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,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。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,但那种笑,已然是睥睨生死、神挡杀神的冷笑。。
“是。”妙风一步上前,想也不想地拿起药丸放到鼻下闻了一闻,而后又沾了少许送入口中,竟是以身相试——薛紫夜抬起头看着他,眼神复杂。!
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,似乎是雪亮的闪电,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。。
“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雪怀……是错觉吗?刚才,在那个人的眸子里,我居然……看到了你。。
“想也不想,他瞬间扣住了她的后颈!!
那时候的你,还真是愚蠢啊……。
妙空侧过头,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,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——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,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,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,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、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。。
“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。
那一段路,仿佛是个梦——漫天漫地的白,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。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,散乱的视线,枯竭的身体,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,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……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,指引他前进的方向。……
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,令他透不过气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
执掌大光明宫修罗场的瞳,每年从大光明界的杀手里选取一人,连续八年训练成八骏——一曰追风,二曰白兔,三曰蹑景,四曰追电,五曰飞翩,六曰铜爵,七曰晨凫,八曰胭脂,个个都是独当一面的杀手、修罗场最精英的部分,直接听从瞳的指挥。。
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“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,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,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。
““和我一起死吧!我的孩子们!”教王将手放在机簧上大笑起来,笑到一半声音便戛然而止。。
妙风松了一口气,瞬地收手,翻身掠回马背。!
“然而,如今居然有人破除了这样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!……”
““不好!快抓住她!”廖青染一个箭步冲入,看到对方的脸色和手指,惊呼,“她服毒了!快抓住她!”。
“有医生吗?”他喘息着停下来,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,“这里有医生吗?”。
薛紫夜不置可否。!
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,惊愕地看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