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
“薛谷主。”轿帘被从外挑起,妙风在轿前躬身,面容沉静。。
“看到了吗?这就是瞳!”。
““——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?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!”!”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——那样的一字一句,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。如此慰藉而伏贴,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。她霍地坐起,撩开帘子往外看去。!
然而,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,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
“薛谷主果然医者父母心。”教王回头微笑,慈祥有如圣者,“瞳这个叛徒试图谋刺本座,本座清理门户,也是理所应当——”
完全不知道,身侧这个人双手沾满了鲜血。。
“啊——”教王全身一震,陡然爆发出痛极的叫声。。
“黑暗里,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,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!
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,望着外面的夜色。。
旋“不用了,”薛紫夜却微笑起来,推开她的手,“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。”。
““呵……不用对我说对不住,”胭脂奴哼了一声,“也亏上一次,你那群朋友在楼里喝醉了,对小姐说了你八年来的种种事情,可真是惊世骇俗呀!小姐一听,终于灰了心。”!
你还记得那个被关在黑屋子里的孩子吗?这么多年来,只有我陪你说说话,很寂寞吧?看到了认识的人,你一定觉得也很开心吧?虽然他已经不记得了,但毕竟,那是你曾经的同伴,我的弟弟。!
“哼,”瞳合上了眼睛,冷笑,“婊子。”
“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,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!!
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。
“教王举袖一拂,带开了那一口血痰,看着雪地上那双依然不屈服的眼睛,脸色渐渐变得狰狞。他的手重新覆盖上了瞳的顶心,缓缓探着金针的入口,用一种极其残忍的语调,不急不缓叙述着:“好吧,我就再开恩一次——在你死之前,让你记起十二年前的一切吧!瞳!”。
——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,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!。
“小姐,这样行吗?”旁边的宁婆婆望着霍展白兴高采烈的背影,有些担忧地低声。!
那……是教王的手巾?!瞳的手瞬间握紧,然而克制住了回头看妙水的冲动,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沿着台阶离开——手巾上染满了红黑色、喷射状的血迹,夹杂着内脏的碎片,显然是血脉爆裂的瞬间喷出。。
“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,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?。
“她用尽全力伸出手去,指尖才堪堪触碰到他腰间的金针,却根本无力阻拦那夺命的一剑,眼看那一剑就要将他的头颅整个砍下——!
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?”最终,他还是说出话来了,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。
瞳想了想,最终还是摇头:“不必。那个女人,敌友莫测,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。”。
“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。
他应景地耷拉下了眼皮,做了一个苦脸:“能被花魁抛弃,也算我的荣幸。”……
那是妙空使,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。
“可靠。”夏浅羽低下了头,将剑柄倒转,抵住眉心,那是鼎剑阁八剑相认的手势,“是这里来的。”
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。
权势是一头恶虎,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。所以,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,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,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——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,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。。
“教王冷笑:“来人,给我把这个叛徒先押回去!”。
““难得你又活着回来,晚上好好聚一聚吧!”他捶了霍展白一拳,“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。”。
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!
““光。”……”
“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
“还不快拉下帘子!”门外有人低叱。。
瞳表情漠然——自从知道中的是七星海棠之毒后,他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。!
他又没有做错事!他要出去……他要出去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