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浪迹天涯的落魄剑客和艳冠青楼的花魁,毕竟是完全不同两个世界里的人。她是个聪明女人,这样犯糊涂的时候毕竟也少。而后来,她也慢慢知道:他之所以会到这种地方来,只因为实在是没有别的地方可去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
雪怀……这个名字,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——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。。
那一瞬间,为了这个极其机密的任务舍命合作的两人,心里是真的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吧?。
“而他,就混在那一行追杀者中,满身是血,提着剑,和周围那些杀手并无二致。!”
她的体温还是很低,脸色越发苍白,就如一只濒死的小兽,紧紧蜷起身子抵抗着内外逼来的彻骨寒冷,没有血色的唇紧闭着,雪花落满了眼角眉梢,气息逐渐微弱。。
妙水不由有些气不顺:自从教王把瞳交由自己发落以来,她就有了打算——!
教王在一瞬间发出了厉呼,踉跄后退,猛然喷出一口血,跌入玉座。
仿佛孤注一掷地想速战速决,这个大光明宫的神秘高手一上来就用了极凌厉的剑法,几乎是招招夺命,不顾一切,只想从剑阵中闯过。
——事到如今,何苦再相认?。
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,喃喃:“雪怀他……就在那片天空之下,等着我。”。
““是武林中人吧。”年轻一些的壮丁凝望着一行七人的背影,有些神往,“都带着剑哪!”!
不知过了多久,她从雪中醒来,只觉得身体里每一分都在疼痛。那种痛几乎是无可言表的,一寸一寸地钻入骨髓,让她几乎忍不住要呼号出声。。
旋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。
“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,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。视线对接。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,深而诡,看不到底,却没有丝毫异样。!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!
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,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“妙风”,教王的护身符——没有了亲人,没有了朋友,甚至没有了祖国,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。
“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,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,很快就开始站不稳,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!
多年的奔走,终于有了一个尽头。。
““不好!”妙水脸色陡然一变,“他要毁了这个乐园!”。
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,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。。
“救命……救命!”远远地,在听到车轮碾过的声音,幼小的孩子脱口叫了起来。!
那一场厮杀,转眼便成了屠戮。。
““出了大事。”教徒低下头去,用几乎是恐惧的声音低低道,“日圣女……和瞳公子叛变!”。
“可是……钱员外那边……”老鸨有些迟疑。。
“这,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?!
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。
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。
“——难道,竟是那个人传来的消息?他、他果然还活着吗!。
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,扯过外袍覆上,径自走出门外。……
“不行!”霍展白差点脱口——卫风行若是出事,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?
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
那把巨大的斩马刀,是魔宫修罗场里铜爵的成名兵器,曾纵横西域屠戮无数,令其跻身魔宫顶尖杀手行列,成为“八骏”一员——如今,却在这个荒原上出现?。
“呃……”霍展白长长吐了一口气,视线渐渐清晰:蒸腾的汤药热气里,浮着一张脸,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在看着他。很美丽的女子——好像有点眼熟?。
““为什么不杀?只是举手之劳。”妙火蹙眉,望着这个教中上下闻声色变的修罗,迟疑道,“莫非……瞳,你心软了?”。
“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然而,就在那一刀落空的刹那,女子脸色一变,刀锋回转,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的咽喉。!
““滚!”终于,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,“我不是明介!”……”
“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。
“我无法解七星海棠的毒,却绝不想让明介像狗一样被锁着到死——你给我钥匙,我就会替你去杀了那老东西。”薛紫夜却是脸不改色,“就在明天。”。
“紫夜,”霍展白忽然转过身,对着那个还在发呆的女医者伸出手来,“那颗龙血珠呢?先放我这里吧——你把那种东西留在身边,总是不安全。”!
等风再度流动的时候,院子里那一树梅花已然悄然而落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