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呵，”薛紫夜忍不住哧然一笑，“看来妙风使的医术，竟是比妾身还高明了。”

    夏浅羽也是吐出一口气：“总算是好了——再不好，我看你都要疯魔了。”

    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，微笑道：“这种可能，是有的。”。

    “不过你也别难过——这一针直刺廉泉穴，极准又极深，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。”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，继续安慰——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，她的声音停顿了。“这、这是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侍女们无法，只得重新抬起轿子，离去。！”

    “死了也好！”然而，只是微一沉默，他复又冷笑起来，“鬼知道是谁的孽种？”。

    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！

    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，并不避让，眼神平静，面上却无笑容。

    谁？有谁在后面？！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，一惊回首，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，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。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。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多久，此刻只是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，走到了亭中。

    他撩开灵前的帘幕冲进去，看到一口小小的棺材，放在灵前摇曳的烛光下。里面的孩子紧紧闭着眼睛，脸颊深深陷了进去，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。。

    他无趣地左右看着，想入非非起来。。

    “谁能常伴汝？空尔一生执！！

    然而，终究抵不过脑中刀搅一样的痛，他的反击只维持了一瞬就全身颤抖着跪了下去。。

    旋“咕噜。”雪鹞发出了更响亮的嘲笑声，飞落在薛紫夜肩上。。

    “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，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，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，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，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，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，只要他活着一日，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！

    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！

    ――是的，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，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，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，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，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，不离不弃，永远鲜明如新。

    “——其实，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，她已然死去。！

    不错，在西域能做到这个地步的，恐怕除了最近刚叛乱的瞳，也就只有五明子之中修为最高的妙风使了！那个人，号称教王的“护身符”，长年不下雪山，更少在中原露面，是以谁都不知道他的深浅。。

    “牢外，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，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迟疑了一下，最终决定说实话：“不大好，越发怕冷了。”。

    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，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，凝望了片刻，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，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。！

    走下台阶后，冷汗湿透了重衣，外面冷风吹来，周身刺痛。。

    “手拍落的瞬间，“咔啦啦”一声响，仿佛有什么机关被打开了，整个大殿都震了一震！。

    霍展白低下头去，用手撑着额头，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。

    ““咕！”雪鹞的羽毛一下子竖了起来，冲向了裹着被子高卧的人，狠狠对着臀部啄下去。！

    如今再问，又有何用？。

    周围五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，然而没有弄清妙风在做什么，怕失去先机，一时间还不敢有所动作。。

    “他在极度的疲倦之下沉沉睡去。。

    晨凫倒在雪地里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，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……

    然而，她却很快逝去了。

    “属下斗胆，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！”他俯身，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。

    八柄剑在惊呼中散开来，如雷霆一样地击入了人群！。

    他惊得连连后退，一屁股坐在了门外的地上，揉着自己的眼睛。。

    “怎么会变成这样？怎么会变成这样呢？。

    ““咔嚓！”在倒入雪地的刹那，他脸上覆盖的面具裂开了。。

    “追电？！”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，他眼睛慢慢凝聚。！

    “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为什么？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，抬起了手，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，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，“为什么？”。

    然而，一想到这一次前去可能面对的人，他心里就有隐秘的震动。。

    廖青染点点头：“霍七公子……你也要自己保重。”！

    “啊？”薛紫夜茫茫然地醒了，睁开眼，却发现那个带着她的骑手已经睡了过去，然而身子却挺得笔直，依然保持着策马的姿势，护着她前行。。